江湖有位疯癫剑客(81)
白修一自打他进门就咧着嘴笑,情绪都在脸上挂着。
他做了一个觉得,他想留在这儿。
陶洸洋和他碰了碰酒杯,望着宣州城,街道上喧喧嚷嚷,走来走去的人,两人相视一笑。
新年春节,宣州,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预备迎接新年。
年三十这天倒是没有那么冷了,雪还是飘,风还是吹。
鞭炮在屋外一阵阵的想,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和漆雕玉内的死寂,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王留行被漆雕玉从医馆接回了漆雕府养伤,他的右臂还是抬不起来,甚至拿筷子都费劲。
青留备了一桌子好菜,王留行口味欠佳,喝了两口酒,就坐着。
王留行沉默着,他变得不爱说话了。
漆雕玉起身替他布菜,被王留行抬起的左手拦住。
王留行偏转脸,望着眼前这人,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头发十分干净,身上的衣服暖烘烘的。
王留行醒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整日躺在床上,似行尸走肉般活着,他想了很多。
“你为何会在涠洲受伤?”王留行只问了这一句。
漆雕玉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
漆雕玉倘若不受伤,南山将军是不会来的。
如若不是太子生命受到威胁,朝廷又何故参与其中。
这是高景行和漆雕玉的棋盘,王留行和梦渔樵不过是,黑白两子。
稍稍令王留行惊讶的是,漆雕玉主动舍弃了他。
王留行没法怨怪其他人,这都是他的选择。
漆雕玉问他:“你要走吗?”
王留行的唇色黯淡,垂着头,拨弄碗碟里面的虾头:“走?我能去哪儿呢?”
漆雕玉稍稍松了口气,只要王留行不走,他就什么都愿意。
杜广荣起先只是进来给他喂饭,不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师父!你的伤才好......轻点.....”
杜广荣这句话不是从嘴巴里说出来的,是从嗓子中哼出来的。
他的嘴巴腾不出空儿来。
两个人在床榻一角,杜广荣的后背抵着漆木雕花,生疼。
花隐垣的胸口的刀伤已经结痂了,周边已经陆续长出嫩白的新肉。
杜广荣的手胡乱摸到。
花隐垣“啧”一声。
杜广荣以为是自己扯到了他的伤口:“怎么了,伤口裂开了?”起身探头就要去看。
花隐垣抱着他,在他颈边耳语。
杜广荣的脊椎骨,节节分明,上面还有细小伤疤。
小时候不认真练武功,花隐垣拿着藤条,在他身上抽出来的。
杜广荣仰着头,被迫回答花隐垣的问题。
“恨我吗?”
“不恨!”
“想我吗?”
杜广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声音回答了。
“嗯..”
白修一啃着猪头肉,满嘴都是油腻,不光是脸上,衣服上也沾染了。
张铁生伸手去替他擦,手一抖,竟然蹭到了白修一的嘴唇。
他忙撤手,去啃自己的猪手。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两大坛酒。
后来迷迷糊糊的,他们又在院子里面放鞭炮,吓得到处乱窜。
后来白修一怕冷,拎着枕头跑到张铁生屋里。
白修一身量小,挨着四仰八叉躺着的张铁生,像只小猫似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张铁生把他搂在了怀里,下巴搭在白修一的头顶上。
羊入虎口,你就别想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王留行的心情渐渐变好了,开始说话了,他的右臂还是有隐疾。
他去登囿楼找过高景行,石韦也在,王留行一时间无话。
高景行给了他一个物件,一块儿翠玉,碧绿透亮。
王留行拿起来,走到阁楼的窗户前,扔了下去。
砸到了一个乞丐。
王留行道:“去当了吧,吃顿好饭。”
乞丐拜了拜,拄着拐杖走了。
王留行身上没有背着剑,却是一副收拾妥当的样子。
高景行备了一桌酒菜,预备要给王留行践行。
王留行道:“你知道我要走?”
高景行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只通身碧绿的剑。
冷青剑。
顾望三河的剑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儿子手中。
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冷青剑不长不短,不用背在身上,拿起就走。
石韦踏进门内,腰间的饮血刀依旧厚重。
两个人隔着十年,相视一笑。
江湖的快意,都在这一笑间了。
三个人在氹山春秋舍的西院相遇,现如今在这登囿楼内作别。
王留行道:“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捕快是假的。”
高景行回敬了他一杯。
没有漆雕玉的帮忙,他也当不了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