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8)
可是当高景行回头望,雪地上怎么可能不留脚印。
为了留住这些脚印,高景行的心中再没下过雪,也再也没有转换过其他的季节。
王留行被漆雕玉按在西院榻上上药,揭开层层衣物,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衣料,那伤口也深入肌理。
用刀的方式不同,伤口也不同,饮血刀加上石韦的手法,通常情况下,伤口不怎么大大,但却极深。
漆雕玉手里拿着药粉,尽管手法已经很轻了,王留行也在尽可能的忍着。
可是当漆雕玉掀开最里面的一层衣物的一瞬间,王留行吃痛地喊出了声音,头上细细密密一层的冷汗。
漆雕玉道:“现在知道疼了,刚刚往前一步走的时候不是威风的紧吗?”
王留行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哪怕再疼他都不说疼。
“给石韦钱,雇他来砍伤你,这种方法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王留行嘿嘿的傻笑。
“疯疯癫癫的呆子。”漆雕玉这样评价他。
借着昏暗的灯光,漆雕玉细细的擦去周围的血迹。
漆雕玉的脸就在自己的颈侧,温热的气息蓬勃在他的伤口上,潮湿的抹布正一点点的擦去血迹。
温柔的灯光下,王留行的脸发烫,他两只手无措的放在身侧。
周围安安静静,王留行缓缓道:“漆雕玉?”
漆雕玉稍稍一偏头就与他面对面,差点鼻尖对鼻尖。
王留行主动倾身向前,吻住了漆雕玉。
被吻着的漆雕玉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静静的待着。
王留行因为过度紧张,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王留行才慢慢睁开眼睛。
为什么今天漆雕玉什么反应也没有?
王留行这样想,可就在他睁眼的刹那,四目相对,漆雕玉深情地回敬了他,他瞪大了眼睛,逐渐上气不接下气。
漆雕玉借着间隙吹灭了屋内唯一闪烁的烛光,陪着王留行重新躺回了榻上。
高景行就着宣州的月色喝下一壶一壶的酒,最后干脆躺在石头上。
十年前,这里的主人是王留行。
石头的位置偏僻,静的很,杜广容不来,只怕高景行要被活活冻死在这里,毕竟山顶的气温到了夜间低的厉害。
杜广容用脚踢了踢高景行,正踹上了那条骨折的腿。
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尽管疼,但是高景行也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今日前来的江湖人士今晚都可在春秋舍歇下,明天一大早才是正式的庆典。
杜广容背着高景行去了西院,外面的门关着,里面也没人应,灯都熄了。
春秋舍可供众人歇脚的屋舍是充足的,就连青留这样赶车马的人都有单独的一件屋舍。
能够在山上建造数十层的阁楼,放眼江湖,也就只有春秋舍能做到。
杜广容望着地上的高景行,于心不忍,将他拖到榻上,二人和衣而卧。
一夜无语。
王留行还在熟睡,西院的窗户未关,时不时会有寒风倒灌进,漆雕玉起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漏风的窗户拿东西遮住。
夜深了,万籁寂静,几声不和时宜的杜鹃啼叫,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一大早,春秋舍前院就乱了。
古松师父被人杀了!
就在昨天深夜!
古松师父的喉间除了一个红点,其他的区域并没有其他伤痕。门窗紧闭,没有打开的痕迹,竟然有这样的人,在古松师父的生辰宴上动手!
馒头银发的古松师父趴伏在案几前,弯着腰,手边还有未写完的一封信,刚刚开头
高景行醒来时,杜广容还在睡着,外面喧闹声一片,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推了推身边的杜广容道:“这位大哥,多谢昨晚留宿。”
杜广容还未完全清醒,就被人喊了一声大哥,他伸手就要往高景行的头上打去,门口的李琴英准时准点报道。
“广荣哥哥快起来啊,古松师父被人杀了!”杜广容和高景行对视了一眼,心下皆是一惊,匆忙赶往前院。
高景行捂着头匆匆赶到,一望便知这是漳州黑衣教的手笔,他对各种兵器的熟练程度远远超过王留行。
眼下令人不解的是为何古松师父会被漳州黑衣教所杀,亦或是有人雇黑衣教的人前来刺杀。
江湖中的事情,他作为一个捕快,本不该淌这趟浑水。
若是身处江湖就该服从江湖中的规矩。
你若是醉心于朝野,那你就得服从律例。
这世间从未听见杀人时遵循江湖规矩,被人杀时又来寻求衙门庇护的。
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
这个仇,王留行一定回去报的。
乘着漫天的风雪,古松师父驾鹤西去,隐身于这茫茫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