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35)
痴笑三生指着他问道:“跑还是不跑?”
王不留行向来吃软不吃硬,也就答应了。
杜广容出手阔绰,菜还未上到一半,众人都烂醉如泥。
瘸驼老三出来透气,谁知在后院碰上一人,张铁生,竟然未曾想到能在此地碰见他。
张铁生一眼认出这便是瘸驼老三,他今晚是来杜府结账的,订了那么些肉,却连银子都没给齐,他来讨个说法。
这之前都是白修一的活,如今他一走,张铁生再也不能偷懒了。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宴席突然骚乱起来,只听得有人惊呼。
“杀人啦,杀人啦!”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坐在瘸驼老三身边的人。
宣州知府。
夜深,深夜,无月无星,无风无雪,本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宣州知府孙青死了,被人削断头颅,脑袋不知去向,空中频频传来一声声的怪笑。
瘸驼老三举头望追了上去,他虽是个瘸子,可是轻功却不输给旁人,直上房檐追去。
那人终于停下,手里提着的正是孙青的头颅,他背着身,并未蒙面,手里提着刀,黑暗中,寒光毕露。
瘸驼老三问道:“乔枝聚雀的爪牙竟然已经伸到了宣州。”
辨剑识人,瘸驼老三还未出过错,这次也不出意外。
花隐垣。
听到乔枝聚雀的名字,花隐垣倒是微微侧过脸,将孙青的头颅随意丢下了房檐,继而转过身,负剑而立:“我可和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夜色更深,更沉,天地好似一块幕布铺展开来,瘸驼老三一身雪白衣袍,花隐垣则是一身漆黑夜行衣,二人分立两侧。
花隐垣笑道:“瘸驼老三素来可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瘸驼老三道:“你们的事情我无意插手,只是这宣州知府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漳州黑衣教来动手。”
衙门和江湖不能混为一谈,这是高景行常说的。
花隐垣本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一听这话,分明是挑衅。
官差们纷纷赶到,想要活捉花隐垣,这可是一件比登天都难的难事,倒不是他的轻功了得,而是花隐垣想要藏身,没人能找到他。
别说下面的二三十官兵,就是再来一百个,花隐垣若是要走,他们未必能拦得住。
漳州黑衣教练得就是一脉相承的武功。
花隐垣消失在夜色中,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隐匿于夜色之中。
“我们还会再见面。”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留给瘸驼老三。
孙青自食恶果,罪有应得,这本是他的归宿,可是却也不完全是。
归宿?
每个人都应该会有归宿,可是他的归宿呢?他们的归宿呢?
行至登囿楼时,有一障碍物挡住了他的去路,横在路中间,蜷缩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江湖上爱喝酒的人不计其数,要说喝起酒来不要命的,只能是江头尽醉。
瘸驼老三踢了踢他,江头尽醉翻了个身,酒壶却稳稳当当在手中,这可是他的宝贝。
可是眼前人,他倒是还愿意分一杯给他。
明早江湖上就该传开了。
乔枝聚雀在涠洲竹一佛门遭人暗算,左胳膊差点废了,凶手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这个醉鬼。
江头尽醉举壶问道:“来一杯?”
瘸驼老三道:“我滴酒不沾!”
江头尽醉道:“无趣,真是个无趣的人。”
他也许是醉了,也许是累了,竟然昏倒了。
王留行半夜惊醒,全身冷汗,他做了噩梦,梦见漆雕玉被人暗算,浑身是血。
他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猛灌了几口凉水,就闻得鸡鸣,天快亮了,王留行推开门,还是那两只雀鸟,扑楞着膀子。
隔着雾霭沉沉,他看见山道人正在一处陡峭山崖打坐,一身灰色道袍,不知道他是何时醒的。
“新雨山庄只有你们二人?”王留行站在院子正中问道。
痴笑三生像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扫地。
“这青山,云雾,草木,雨雪,风露,鸟虫都与我们作伴,怎可言新雨山庄只有我二人?”痴笑三生笑三声。
痴笑三生的话才说了一半,山下传来扣门声。
竟是有人来拜访。
王留行起身就要往山下去,因为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无聊的人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什么都做,很显然,王留行从来都是后者。
山道人叫住他:“站住!”
痴笑三生竟然将一直不离手的笤帚递给他,王留行犹豫着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很明显,已经十分老旧。
他手里拿着破旧的笤帚,望着拾级而下的痴笑三生,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山道人朝他的方向扔了一个物件,几乎是本能的,王留行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