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21)
王留行道:“你怎么了?”只这一句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一捧雪堵住。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漆雕玉温润的气息,贴着嘴唇的粘膜,深入他的心窝。
冰冷的雪花在二人的口腔中融化,皆化作丝丝柔情。
王留行仰面躺在地上,他微微睁着眼睛,好像又看见飘舞的雪花,若是他二人就这样与天地融为一体,他宁愿立刻就死去。
可是事实上,想象与现实总是存在或多或少的差距。
“漆雕玉你慢点!”王留行终于忍无可忍道。
“你刚刚往我脸上砸雪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幅口气?”王留行没了声音,时不时从喉咙中发出两声闷哼。
屋外又是一场大雪,最近宣州下起雪来就没完,屋内热火朝天。
“就是去外面散个步,怎么连衣服都被雪水打湿了!”青留疑惑不解。
夜晚,漆黑,石韦背剑提刀,在屋檐上来去自如。
忽有一道黑影比他还快,闪到他的面前道:“石韦大侠可好?”
“我不是大侠!”
“你不是大侠,那便无人可称大侠!”
“想不到玄鹤凌云,竟也喜欢半夜上房顶看风景。”
“这风景还是站得高看得才畅快,倒不一定最好看,但一定痛快,酣畅淋漓。”
杜广容朝下看了看道:“不错!”
不告而打则为偷袭,“看剑!”石韦举剑朝杜广容劈去,用的是刀背。
杜广容向来腿脚比眼耳口鼻快,旁边一闪,本以为躲过,可是他躲过举剑的手,却擦着持刀的手。
漆黑的刀,擦着杜广容的腰,石韦只要稍微用些力,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
“还以为你的剑是摆设!”杜广容道。
杜广容之前和石韦交手三次,这是他第一次举剑,不是特殊的敌人,他从不用剑。
刀是用来杀人,剑却不是。
“竟不成想,堂堂玄鹤凌云是漳州黑衣教的人!”石韦道。
“你如何得知!”杜广容大惊。
“看手!”
“看手?”
没错,就是看手,漳州黑衣教的刺客大多不认识对方,唯靠着这一点标识互相辨认。
杜广容手心一条疤。
“难道?”杜广容抬眼看石韦。
“没错!”石韦撩起黑布一角,脸上一条疤,斜着趴在脸上。
杜广容惊道:“属下无能,拜见教主!”
石韦放下黑布,负手而立,刀剑入鞘。
石韦原来就是乔枝聚雀。
黑衣教三大教主之一。
第11章
漳州黑衣教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坐落在云山深处。
宣州远去二三百里,便可见一处驿站,站内有几匹好马可供挑选。
这是通往漳州的必经之路,陈尘就是要从这里启程去往漳州,他和石韦相约三日后,在云山山下会和。
她要亲手了结吴楚东南。
“你和他到底有何仇怨?”在驿站内的高景行问道。
“无仇无怨。”陈尘道。
这是真话,没有比这更真的真话了,真话无需多言,谎言才需修饰。
既然是无仇无怨,又为何一定痛下杀手。
这世间,能用一死解决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事,就怕有的事情,死了,也不能泄恨。
青山白头,枯雪独老,白了天地。
吴楚东南与陈尘有一段情。
情债最难还,这一点儿也不错。吴楚东南将用一命相抵,你道这代价算不算大。
漳州,云山,山下,两人,一马,三四只梅花。
石韦如约而至,一人,一刀,一剑,赴这场既定的约。
他依旧无话,周遭都是包裹着云山的雾气。
“准备好了?走吧。”
宣州,漆雕府。
公子,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上山了。”青留端过一杯新沏的茶道。
氤氲的雾气,浮沉的茶梗,这杯茶虽醇厚,却也苦。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更何况高景行的腿还有伤,好几次差点滑下山崖。
吴楚东南是谁,是江湖第一大高手,十大剑客榜单第一,不过很快,他就要下榜了。
他待人友善,为人谦逊,不曾在江湖树敌,可就算是不树敌,他也有很多敌人,而这些人,他大都没见过。
愤怒是会被传染的,仇恨会被转移,即使那些声讨他的人中,未必全都见过他,可是打抱不平,是每个人都想做的事情,不用法律约束的民愤是最好控制的,一群蠢人。
两个时辰后,云山,漳州黑衣教大门外,三人立定。
新雪初霁,阶前雪被扫尽,裸露在外的青石板,只有一位老者,正在扫地,天地间,只听见扫地的声音。
扫地是个技术活 ,绝不是一般人随便可为之。
这老者动作不快,但却干净利落,隆冬时节,根本没有落叶,都是雪,粉碎的雪,成块的雪,结冰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