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在暗房的其他孤儿都知道唤她温云,他若真的有心,又怎会不知道!
谢觅安被问得哑然,沉默片刻后企图再开口:“我只是……”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自私寻找借口罢了,想让我自愿为你付出,最好自愿献出金丹并且跪下求你拿走才好,对吗?谢小公子。”
谢觅安低下头,眼底尽是被戳破谎言的难堪。
是的,他就是想让温云心甘情愿付出,这样他再也不用被夺人金丹的心魔折磨,突破元婴也指日可待!
“你是不是真以为整个修真界都是你父母兄长,合该这样惯着宠着你?嗯?偷走了别人的东西,还要了别人的命,却依然装着无辜嘴脸希望别人原谅你,我是被剖了金丹,你是被挖了脑子吗?”
温云提剑,唇边露出嘲讽的弧度,出口的声音清冷如仙乐,说出的话却毒辣不留情。
“谢公子,不用装了。”她握着剑,笑容越发深:“我看见了,自我走来,你右手一直紧握着剑柄。”
她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想杀我。”
他的杀意浓郁得都快凝成实质了,然而温云却半点不畏惧。
因为谢觅安打不过她。
偷来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更别说谢觅安的剑术烂得只有一具好看的空架子。
他这个天才的名号好听极了,却也脆弱至极,一不留神就会露馅。
她早就猜到了,昔日谢觅安随清流剑宗众弟子一同前去剿灭魔修,半路却被某位不知名的元婴期魔修偷袭受伤,以至于提前返回山门,又错过了内门大比……
都是假的。
元婴期魔修并不存在,他的伤或许也不存在,策划出这样一出戏,仅仅是为了避开内门大比,继续维持那个可怜的天才名头。
谢觅安握剑的手不敢有半点松懈,他面上无奈地浮出极深情的笑:“我护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杀你呢?”
温云眯了眯眼,捂唇懒懒地打了个哈切,眸光变得冷冽。
“因为你知道我想杀你啊。”
只不过杀不掉而已。
谢家是真将谢觅安视作眼珠子,他身上自小就佩戴着一枚护身灵玉,甚至可抵御渡劫期高手的致命一击。
这事儿,还是当初原身在谢家某位公子打她撒气时听说的。
饶是知道自己有法宝护身,谢觅安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温云手执木剑指向谢觅安,无锋无刃的剑从他的胸口一直慢慢划到他的丹田处。
温云粲然一笑:“再借你用两日,我马上就要讨回来了。”
一股寒气蓦然涌上谢觅安的心头,他浑身如浸寒冰,幼时被谢九用剑指着脖子的恐惧再次回想起。
他是踉跄着逃走的。
温云并没追,她只是静静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小巧的魔法卷轴。
这种卷轴是光明教廷发明的,名为圣音卷轴,用于录下教皇的宣讲并传扬光明之神的教义。
温云也曾有幸拿到过一张,那时光明教皇义正辞严地指责她的发色与眸色,并称她为不敬神明的魔鬼,表示要代表光明来歼灭她了。
温云当时顺手就把卷轴上的魔法阵破解了,顺便录了一整段渎神的脏话,第二天派自己的小飞龙把卷轴丢在了光明神像前。
对了,温云还给它起了个新名字。
留音卷轴。
*
温云是带着极灿烂的笑目送谢觅安狼狈逃离的。
返回后,她甚至还转道去了膳堂,拿了一盘豆沙包,又特意寻了盘甜豆腐脑。
回屋后,她兴致勃勃地同叶疏白安利:“这两道是凡界美食,虽然不比灵食贵重,但味道很不错,你要尝尝吗?”
叶疏白拒绝了,温云也不坚持,自己心情颇好地吃着早点。
叶疏白手中还握着那根光系魔杖,他突然淡淡开口:“方才你可以杀他的。”
他并不知晓谢觅安还有护身玉在,虽未听温云提起往事,但是刚才听谢觅安所说那番话,顿时明了。
温云的金丹并非是魔修所夺,而是被谢觅安抢走了。
“我若方才杀他,那我便是罪人,而他则是一个无辜遇害的天才,世人永远不会信我。”温云抬头,眼眸明澈:“我想讨回的公道并非如此。”
她深知原身的恨需得在世人面前揭露谢觅安的卑鄙才能解。
而且……
温云垂了垂眼眸,继续道:“第十峰于我有恩,我若无故杀谢觅安,三位师兄定会被牵连。”
她早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但师兄们没有。
他们在清流剑宗内处境本就艰难,若是温云行错事,第一峰便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将三位师兄逐出宗门了。
所以,要杀人,也要堂堂正正杀。
叶疏白抿了抿唇,心中微微有所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