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清流剑宗的血流得够多了, 此番也该是我玉家站出来的时候了。”
玉渐离面容肃穆, 握紧手中的玉箫沉声道:“我去迎敌, 你们几人为我掠阵便好!”
不等身边的族人反应过来, 玉渐离身上的灵力倏然爆发, 脚下轻飘踩着城墙往敌人飞去,横手一按玉箫,外海霎时响彻一曲杀气凛然的入阵曲!
玉渐离的萧声极紧促,城墙上的玉家子弟亦是神情肃然,或是抚琴或是击鼓,曲声不似昔日中洲玉家的清雅仙乐,唯剩寒肃的杀意,灵力在这乐声中被激荡着化为无形的剑刃,越发尖利地击向那些涌上岛的魔修。
乐声过处,大多魔修被乐声震得五脏肺腑具碎倒地不起,然而他们身后修为更高的魔修却并不管倒地的同伴,踏过一地的尸体,状若疯狂地不断朝着中界岛上涌入。
玉家持刀剑的弟子也在此时赶到岛边,伴着慷慨激昂的乐声同魔修奋力厮杀。
玉渐离的萧声越发尖促,加之这乐声离得近,每一道音响起的同时都有数名魔修倒地。
只是他先前曾将叶疏白的玉婴归还,眼下伤势未缓,再加之他本是不擅战斗的音修,在同魔修强者的相争下不多时就显得吃力了。
自小便在战斗中长大的魔修哪里看不出这些乐修的引领人是谁,两个化神期的魔修老者匆匆对视一眼,齐齐地朝着玉渐离飞袭而来。
“正道狗,纳命来!”
“家主!”
玉渐离险险地在地上一翻滚躲闪掉这两人致命的偷袭,然而胸口一痛,数道流矢飞来,穿透他的胸口,又将他手中的玉箫击落在地!
为引的萧声骤然停滞,后方城墙上的乐声亦是有了些错乱,方才被音修们压制住的魔修们瞬间得以喘息,趁机开始反击了,反手同那些持剑的玉家修士死斗起来。
城墙上的玉家音修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架势,个个脸色苍白,连抚琴的手都在颤抖。
“我玉家人,何惧一战!”
忽然有少女的清叱响起,一个扎着双丫鬓的少女丢开弦琴,自身边中年男人手中夺了鼓槌,细手高抬,猛地敲响大鼓。
她高呼:“莫停,继续奏!”
鼓声阵阵,乐声又起。
玉渐离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他兄长的幺孙女,此番强行跟着来守岛,先前只当她是娇柔小女修,原来不知何时已很有修士风骨了。
他艰难地捡起玉箫,毫不犹豫将其狠狠砸向身旁巨石,而后用尖利的碎萧捅穿身边魔修的身体!
凄凉而豪迈的乐声奏响在整个中界岛。
玉渐离身体狈乏无力,然而胸口却涌出一阵阵的滚烫。
玉家在五百年前曾是逃兵。
当清流剑宗与其他几家的大能都在同魔修以命相争,死伤无数时,玉家龟缩在最安全的中洲城中,任凭外界已成何等炼狱,他们依然抚乐奏曲麻木度日,以“我们音修厌恶争斗”为由,拒绝了无数门派的求援。
那时候,是那些剑修刀修前辈挡在前边,以血肉护住了四洲苍生,也护住了他们这群苟且存留下来的音修。
欠叶疏白的,还了。
欠四洲的,也该还了。
原来我玉家音修也可傲立在苍生之前做盾,原来昔年那些陨落的前辈们抵御魔修入侵是这等心情,原来这世间不是一退再退求自保才好,原来“战”是这般让人酣畅淋漓!
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手握碎箫同魔修厮杀着,身上处处是伤,然眸子却有亮光。
他高声呼出一句——
“这次,我玉家不会再退了!”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玉渐离已看到那两个魔修高手朝着自己飞来,然而他已经无力再战了,只能转身杀入魔修阵中,企图在临死前多拉两个作陪。
一道极强劲的风自玉渐离身后刮来,他却变得尤为平静,坦然等着死亡来临。
然而预想中的刺痛并未抵达,反倒是传来魔修的惨叫。
玉渐离错愕睁眼,却见一个扛着大刀的刀修赤着上身朝这边奔来,手中的大刀连连斩出,阵阵烈风袭向自己身后,将那些魔修绞碎。
“哈哈玉家主,你咋还愣着呢?赶紧起来跟老姜我干他们啊!”
这人他认识,是姜家的化神期长老!
他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已有上百名精壮的刀修狂奔而来,为首的是个极俊朗的高个青年,手中大刀连斩而出,姜式十八刀在他手中竟能全部使出了!
而另一边,拿着阵盘与符篆的吹雪岛阵修飘逸地游走在敌军中,动作迅捷地将那些负伤的玉家修士救出,最前方的那个少年手执一方金色阵盘,手中连掷数百块灵玉,转眼间就布出了数道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