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他今天翻车了吗+番外(3)
“我,我不知道,”少年垮着肩膀,吸着鼻头,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一醒来就在那里了。”
“山坳村人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少年顿了下,摇摇头,“不,不知道。”
年长警员合上资料。
年轻警员“嘭”一巴掌按在桌上,“他们拐卖儿童,犯卖人口和人体器官,全民涉罪,你在那里住了三天,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知情隐瞒那也是犯罪!”
见少年眼眶通红,似乎要哭了,年长警员温声道,“对于山坳村你知道什么?”
少年哑着嗓子,低声辩解:“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以为他们都是好人,他们给我吃的喝的,对我可好了……”
“……”
两名审讯员面面相觑,他们从资料里看到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
专案组摸索山坳村有一阵子了,那里穷山恶水,极度排外,没有老人幼童,全村只生活着成年男人和狗。用来生育的女人都是他们抓回来的,平日时无恶不作,全村都靠贩卖女人和儿童过活。而那些拐来的孩子和妇女被当畜牲一般关在地窖吃着猪食,地方狭小得连身体都直不起来。
可在他们摸清其中的关节和黑色产业链,将要实施抓捕的那天,祁奕像是突兀出现一般,现身在山坳村,被当地人奉养起来。
他们曾一度以为少年是新接头人,毕竟国际上某些渠道驱使小孩子当接头人的也不少。加之专案组早已把山坳村监控起来,少年怎么突然出的也是个谜。
为了全面掌握情报,于是抓捕生生推迟了三天,可很快他们就动摇了,在专案组人员监视下,这个少年表现得像是完全失忆,什么都觉得新鲜要摸一摸,似是误入一般。
在许多年幼被害人被掺扶着救出来时,少年甚至酸涩地淌下眼泪,这些表现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年长些的审讯员刚才在看就是这么一份资料。
其实案上还记录下少年在危急时救过一名专案队员,虽然说只是拉了一把,但如果当时少年畏畏缩缩没有行动,那名队员很可能脑袋就要开花,他们就要牺牲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友。
要说仅仅因为山坳村人对少年极为友善的态度就把人当嫌疑犯,理由未免太不充分,别看年轻审讯员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公事公办,下一秒说不准就要把少年扣押送进监狱的态度,他打心底并不愿意这么做。
祁奕如今坐在这里受讯,完全是因为一是他的身份尚未查出来,二是严霆的坚持。
秋射队王牌部队的赫赫威名,是十年来执行维和任务和打击毒枭传出来的,严霆那是真的枪林弹雨闯出来的,他的直觉帮他规避过无数生死一线,所以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现在他也略微动摇了。
山坳村那头是险境绝壁,唯一通向外界的路被他们密切监视了有一阵子,不可能通人。如果祁奕当真是从绝壁上坠下来那就是九死一生,失忆也无不可能,只是他扪心自问,这几率实在不高。
但现在似乎也就只剩这么一个解释。
直到请来心理医生,下了确诊书——少年的的确确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霆的发小,京市市局特聘刑事顾问林丛玉找了过来:“阿霆,西北涉案重大,现在还没定下什么时候开庭,你不可能把他扣到那个时候。”
严霆站在落地窗前,掸了掸指尖烟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触手摸了摸鼓起的太阳穴,“我知道。”
林丛玉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过去:“那你在犹豫什么?”
严霆摆手示意他放在桌几上,没接话。
林丛玉心念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你在等谢恒回国?你怀疑他没有失忆?”
严霆从不欺骗,他保持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阿霆。”林丛玉抿了一口水,“三名京市犯罪学专家,四名心理学专家,十五名审讯员都验过了,手印都摁了——他表现得对一切都很陌生,不似做伪。”
“还是说……你觉得他一个十五岁少年人能欺瞒这么多人的感官?都是一帮子老专家了。”
说到这里,林丛玉摇摇头,不自觉笑了。
严霆没笑,他慢慢吐出一缕灰白质烟缕,才道:“我不是不相信他们。”
“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人?”林丛玉推推眼镜,说道:“我知道你更相信的直觉,可观察下来,这孩子除了容易搏得别人好感也没有什么危险,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这也没什么,很正常。”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严霆回过身,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一会儿,一字一句道:“这句话我没对其他任何人说过,自打第一次看见他……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