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花(6)
“都是我家的东西,我不能拿?”
这话说的不假,无耻老贼私吞戚家的商铺及各种进项,这一个库房都不够。
杀花巷很深。
这会儿下了雨,更显得有些可怖。
戚良寻撑着油纸伞走在前面。
梁淮在后面摸着肚子喊撑。
走到偏门,戚良寻突然把伞扔给梁淮,消失在原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戚良寻回来。
身上没有异样,只是衣服沾了一点雨水,看着颜色更暗了些。
梁淮嘀咕着。
“在杀花巷杀人,真是辱了这名字。”
接过伞,戚良寻推开门。
“加快动作吧。”
下了三天雨,这天天晴了。
戚良寻又是入了夜才回来。
祁客倾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像是在等着一个人赴约。
这个人会带着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一些小物什。
上一次他带了一个嫣红透亮的珠子,用银链挂着,说是给他当额饰。
祁客倾觉得好笑,但是没有拒绝,还试戴了一下。
今天戚良寻没带哪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他拿了一个小狐狸的糖人。
“入夏了,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了糖人了。”
这是今年盛夏前戚良寻吃的最后一个糖人。
特别甜。
今年夏天格外闷。
祁客倾更不爱出门了,每天躲在房里,用戚良寻前些天给他带的扇子扇风。
扇子和梁淮那把很像。
祁客倾才知道扇子上的字是戚良寻写的。
他的扇子上是——有客倾人城。
祁客倾见了还笑了好久。
觉得戚良寻在故意逗他。
这天,雨下的很大,雨滴落在树叶上像是要把叶子砸穿。
祁客倾开窗看着窗外,屋檐处挂着水帘,一串一串,流得极快。
他有些焦躁。
戚良寻还没有回来。
这雨,怕是撑伞也没有多大用处。
起风了。
祁客倾静静地在窗前站了一会儿。
沈休穿过廊子,进了屋。
“公子,要是想开窗看的话,就加件衣服吧。这雨下得大,别着凉了。”
祁客倾应了。
沈休给他拿了件秋天的外衫。
祁客倾里面只穿了薄薄的里衣,外袍随意披着。
“公子还没有回来吗?”
风有些大,沈休在旁边给他多点了一盏灯。
闻言说:“还没有。”
沈休回去了,祁客倾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他这会儿心神不宁,干脆裹着外衫去了前厅。
他府上下人不多,只有几个打扫的小厮和两个厨子,沈休算是管家。
这个时辰,下人也都歇息了,偌大的院子,没有一个人影。
祁客倾看着远处的仪门发呆。
不多时,他突然听见隔壁院子似乎有些声响。
戚良寻回来了吗?
祁客倾放了心,抬脚往偏院走。
他走得急,过耳房旁边的小门时不小心踩了片小水洼,木屐没有遮挡,雪白的袜子湿了一片。
偏院不大,一个小厅,两间厢房,连着一个小花园。
祁客倾过去时,戚良寻的房间亮着灯。
他敲了门。
屋里似乎有别人,被敲门声惊到打翻了椅子。
祁客倾敲门的动作一顿,这才想起自己这个时候来敲门似乎有些不合适。
他习惯了戚良寻晚归,回来时到他房间送一趟东西。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候来敲戚良寻的门。
只是反过来,却好像很不一样。
就在祁客倾准备走的时候,门开了。
是梁淮开的门。
他脸色不太好看。
祁客倾思考了一下,轻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梁淮点了点头,侧开身体,让他进去。
祁客倾向来知礼,知道他们可能有什么事情,他这个时候进去不合理数。
但是,不看一眼戚良寻,他放心不下。
今天他心绪太乱了,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事实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戚良寻受伤了。
祁客倾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他胸前那道手掌长的伤痕。
他吓了一跳。
“你受伤了!”
戚良寻脸色苍白,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没事儿,处理一下就好了。”
梁淮走过来继续给他清理伤口,沉默寡言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祁客倾站在一旁看着,偶尔帮忙换一盆水。
伤口不算太深,但看着很吓人。
梁淮直到给他包扎好才舒了口气。
“你下次不用管我,我能躲开。”
戚良寻看他一眼,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梁淮咬咬牙,今天情况凶险,若不是良寻,他真的不一定能躲开,说不定还得丧命。
但他宁愿丧命,也不想让良寻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