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226)
“谁下的毒?”
“定安侯府的小侯爷,宋凡。”
李释强忍下一口气,“那还愣着干什么?”
祁林悄悄咽了下口水,艰难道:“爷,定安侯府,有丹书铁券。”
李释冷冷一笑,“一块破铁片子就能拦住你了?!”
祁林抱剑领命,再不敢多一句废话。
等祁林走了,李释垂眸看着床上的人,吩咐道:“把人松开。”
一旁的太医边瑟瑟发抖边道:“松,松,松开他……他,他会自残。”
宁亲王抬眼一扫:“松开!”
下人们立即手忙脚乱去解那些绳索。
甫一松开,苏岑立马蜷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搅在一起,去缓解那胸口的锐痛。
“子煦,”李释坐在床边将人拉开了一些按在怀里,“子煦,会没事的。”
怀里的人整个都在颤抖,是那种骨子里的抖,那种不经由自己控制的,疼到四肢百骸里的抖。冷汗不停地从毛孔渗出又滑落,不一会儿连带他那身衣裳都快打湿了。
再然后,他看到了苏岑唇角缓缓溢出的鲜血。
李释当即一惊,用力抬起苏岑的下巴,“子煦,张嘴,别咬!”
鲜血还在外溢,情急之下李释托起下颌关节给他把下巴卸了去。
以前遇到服毒自尽的死士多用这一招,他万万没想要有朝一日会用在自己人身上。
咬紧的舌尖终于松开,大滩的血沫从咬不住的牙关往外溢出,顷刻染红了胸前大片衣襟。
当真是好毒的毒,毒不致命,却让人生不如死,恨不得自我了结!
“子煦,你看看我。”李释轻轻撩起苏岑头上的湿发,在人耳边轻轻唤道:“你看看我。”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苏岑缓了缓后果然睁了睁眼,刚一睁开便有热泪倾泻而出,配着满目猩红,像是泣血。口不能言,但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他疼,他难受,他恨不得去死。
李释低头在人满布冷汗的额头上亲了亲,“别怕,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第119章 私生
苏岑缓过来时已经到后半夜了,身上的酒蒸发殆尽,毒也被一并带了出去。
祁林回报:“各种酷刑都用了一遍了,他一口咬定解药已经给苏大人了,是苏大人自己没吃。”
“解药……在菜里……”苏岑靠在李释怀里虚弱异常,下巴也已经接回去了,只是说话还是不敢大声,会牵扯着疼,但还是强调道:“我……不吃……”
让他吃那些混了头发蛆虫的菜,他宁愿再死一遍。
“好,不吃,”见苏岑体内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李释没做强求,又问祁林,“既然解药没有了,那毒药还有吗?”
祁林犹豫片刻,点点头:“有。”
“等宋凡体内解药的药效过了给他灌下去,再把那些饭菜放在他面前,药效过了继续灌。”李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漫不经心地吩咐祁林,“我倒是要看看,是解药先没还是毒药先没。”
祁林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么折腾几次只怕解药和毒药还有,人已经没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领命下去。
李释吩咐下人进来将苏岑擦洗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衣裤,将人拦腰一抱带回了自己房里――他那张床上被褥凌乱冷汗淋漓,已然没法睡了。
疼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才消停下来,还没送到床上,人已经昏睡过去了。
宋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过来求情,想必也是知道宋凡这次过分了,留出时间来给宁亲王泄火,李释没出气没松口,人他自然也带不回去。
只可惜,李释仍然不买账,迤迤然道:“你不用拿什么丹书铁券压我,他既然对我的人动了私刑,那我这也是私刑,只关乎个人恩怨,无所谓祖宗礼法。”
“王爷教训的是,”宋毅叹了口气,“他这次犯下滔天大罪,让他吃点苦头是应该的,只求王爷最后能给他留口气就行了。”
“人还活着吗?”李释偏头问祁林。
宋毅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祁林点头:“还活着。”
李释低头漫不经心地撇了撇茶沫,“那就再留两天。”
李释都这么说了宋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又一再强调了几次求李释给他留口气儿,这才动身离开。
看着人走了李释起身回到后厅,这才见苏岑已经醒了,正趴在后头偷听两个人说话。
虽然只是病了一天,人却消瘦的明显,唇色也还苍白着,长发未束,披散着垂下来,显得越发清瘦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饿了。”他从昨天起就没进食,缓过了疼劲儿去顿时觉得前胸贴后背了,苏岑冲人一笑:“想问问王爷什么时候传膳,不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真不是专门过来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