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208)
苏岑轻轻一笑,若真是如此,这位小侯爷挨得这顿打倒是不冤。他想退婚尽可以去退,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一个姑娘家的清白确实是过分了些。
“狂蜂浪蝶,不知廉耻!我倒要看看,这长安城里谁还敢娶……”话没说完便被人一拳打断了鼻梁,登时鲜血如注,骂人的那个捂着鼻子弯下腰去,鼻血流了满嘴,张着血盆大口就冲了上去:“我跟你拼了!”
旁观的都觉得有碍观瞻了,苏岑拉了拉郑旸,“让他们差不多行了,王爷回来了不好收场。”
郑旸本来热闹看的正起劲儿,一听这话登时回过神来,到时候闹得兴庆宫满地鼻血他怎么跟小舅舅交代?急忙叫来几个侍卫,将两人硬生生拉开。即便分开了两人还是互相伸胳膊蹬腿儿,骂的极其难听。
郑旸皱着眉抠了抠耳朵,“行了行了,要闹出去闹去,出了兴庆宫的大门你们就是打死我也不管。”
正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人都轰走,还没等开口,只听身后突然有人道:“挺热闹啊。”
霎时之间,人人呆立当场,阆无人声。
还是苏岑最先回过神来,率先跪下,呼:“王爷千岁。”
众人这才一个个惊厥而醒,纷纷跪下附和。
只见那人一身庄重的朝服步步上前,步子随意,然则气势逼人,压的他们一个个竟抬不起头来。
李释看着满地狼藉,挑唇一笑:“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见答复,李释直接点名:“郑旸。”
郑旸登时浑身一抖,寒意由心而起,急忙去扯苏岑的衣摆,小声道:“苏兄,救救我。”
苏岑也是为难,他看的出来李释这是真动了气,而这人越是生气越是不动声色,这个时候谁敢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没人作答就一直跪着,鹅卵石板硌得双腿生疼,眼看着郑旸这都要抖起来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苏岑悄悄叹了口气,这笔帐先给郑旸记下了。
苏岑直起腰身,拱手道:“新春岁次,我们是来给王爷拜年的。恭祝王爷云礽延庆,福泽久长。”
众人一愣,纷纷就坡下驴:“恭祝王爷云礽延庆,福泽久长。”
大过节的,总不至于把上门拜年的赶出去吧。
李释看着苏岑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片刻后摆了摆手,“平身吧。”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只听宁亲王接着道:“既然拜完了,就回去吧。”
还真就赶出去了。
不过既然宁亲王回来了,他们自然就待不下去了,纷纷见好就收,躬身退了出去。
苏岑正想着先跟着众人出去,随后再找机会潜回。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李释道:“郑旸留下,苏岑也留下。”
一心想溜的郑旸:“……”
等人都走了,郑旸吞了口唾沫,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小,小舅舅,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被小天子留下用膳了。”
李释冷哼一声,“我用完膳回来,这兴庆宫就姓郑了吧。”
郑旸欲哭无泪:“小舅舅,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释:“人不是你叫来的?”
“……”
“这些不是你折腾的?”
“……”
“礼不是你收的,帖子不是你发的?”
“……”
李释抬手把祁林叫过来,“把他扔到校场里历练历练,去告诉郑覃,还想要儿子,自己过来提。”
郑旸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校场里的那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图朵三卫就是跟着小舅舅出生入死过的家臣,杀过的人比他吃过的饭还多,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他这副小胳膊小腿儿只怕被人碰一下就断了。
而且要他爹亲自过来提人,他爹什么德性,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儿子什么的,大不了再生一个。
眼看着无计可施,郑旸只能频频给苏岑使眼色。
苏大人表示,自己眼神不好使。
一直等郑旸被祁林带走,苏岑才抬起头来,没等李释发话,急忙辩解:“人不是我叫来的,这些也不是我折腾的,我没收礼,帖子也不是我发的,望王爷明察。”
李释轻勾唇角:“你身为家中主人,任由闲杂人等把家里搅的乌烟瘴气,该当何罪?”
苏岑一愣:“家中……主人?”
“那就罚你……”李释冲苏岑张开那只带着扳指的手,“随侍左右,片刻不得离身。”
一连三天,郑覃果然不曾露头,郑旸被困在兴庆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在每天操练完后跑到苏岑房里求帮着上药。满身青紫,引得苏岑房里每晚都是鬼哭狼嚎,苏岑心道好在李释没有儿子,要真有指不定得祸害成什么样。
直到第四天,没等来郑覃,倒是等来了封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