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191)
刚进兴庆宫的大门苏岑就觉出来今日的守卫要比平时更严些,祁林不在,问别人都是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苏岑懒得再纠缠,直接问:“王爷呢?”
侍卫指了指寝宫方向,苏岑眉头一皱:“这个时辰在寝宫?”
宁亲王日理万机,平日里喝个茶的功夫都带着奏章,如今这还没有入夜人就在寝宫里,实在是不正常。
苏岑又看了侍卫一眼,索性也不再问了,直接向着寝宫而去。
寝宫里甚至没亮灯,苏岑心里一下子就慌了,推门而入,险些被满屋子檀香味掀翻过去。
摸黑找到床上,直到看到那人安稳躺着,呼吸平稳只是睡着了,苏岑一颗心才回到肚子里。
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抖得厉害。
黑暗中那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醒着时威严慑人,睡着了却不经意流露出那么点柔情来。苏岑从未这么近这么静地看过这人,忍不住伸出手来,在黑暗中细细描摹轮廓,游走过眉眼,越过鼻子,刚到唇角那里却猛地被一只手握住了腕子。
“来了。”李释尚未睁眼,声音带了一点暗哑,却莫名地好听。
“嗯。”苏岑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俯身下去,趴在人胸口上,“我吵醒你了?”
“本来就醒了。”李释在人肩上拍了拍,五指插到苏岑如瀑长发里,慢慢理着。
听着李释胸腔里跳动着的沉稳的心跳,苏岑只觉得浮躁了一天的一颗心慢慢就沉静了下来。
“你怎么没去早朝?”
“睡过了。”
“……”理直气壮,苏岑竟无从反驳,无奈道:“我把案子破了。”
李释轻笑出声,通过胸腔共振传到苏岑耳朵里,苏岑只觉得自己耳朵尖都麻麻的。
“子煦这么厉害,一件小案子自然不在话下,”李释低头看了人一眼,捏了捏那副尖细下巴,“怎么,委屈了?”
“说好三日之期呢?”苏岑当真表现出几分委屈来,“你爽约了。”
“是我的错,”李释大方认了,“子煦想要什么?我补偿你。”
苏岑扬起脸来,一眼眼睛在黑暗中尤显清亮,“你先告诉我,兴庆宫是不是出事了?”
李释安抚道:“没事,昨夜进来了几个小毛贼,闹腾了一夜没睡好罢了。”
一夜没睡好至于点这么重的安神香?至于耽误早朝?而且兴庆宫是什么地方,什么毛贼敢打这里的主意?这些话本身就站不住脚。
苏岑眉头紧皱:“又是暗门的人?”
李释眉目间像是疲累了些,阖上眼眸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想再多说了。
苏岑不依不饶地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呢,受伤没有?”
李释勾了勾嘴角,自己动手宽衣解带,片刻之后衣襟大敞,“你不妨自己来看。”
苏岑嗔一句“老不正经”,目光却还是没忍住在人身上游走了一圈,确定人没再添新伤这才放心下来。
被骂了一句“老不正经”,李释便将“老不正经”落到实处,拉起一只手抵在自己胸前,“只看,不摸摸?”
苏岑指尖被烫的轻轻颤了下,不轻不重瞪了人一眼,他在这儿担惊受怕,结果这人还在拿他寻开心,苏岑恼羞成怒,起身欲走。
抓着他的那只手稍一用力,直接把整个人拉到身前。
苏岑挣扎了几下,一双胳膊却将他慢慢束紧。
“别动,”李释拿下巴轻轻抵在苏岑头顶,“让我抱一会儿,两天一夜没睡了,你比安神香好使。”
第102章 陪祭
苏岑原本还挣扎了几下,听到李释说“两天一夜没睡了”之后,又猛地心疼起来,就像原本以为是颗甜枣,咬开来才发现竟是酸梅,猝不及防被酸到了牙根里,心都跟着抽了几抽。
当即趴着不动了。
李释轻轻一笑,在人背上拍了拍,“上来。”
苏岑自行脱衣上榻,窝在人怀里去充当那安神香了。
李释道:“再给我讲讲你那案子。”
苏岑皱眉:“不是要睡觉吗?”
李释嘴角一勾:“就这么心急着陪我睡觉?”
苏岑面上一红,暗道这老狐狸就没点正经,只听李释又道:“一时半刻还睡不着,说说吧。”
苏岑一颗心又被按回了温水里,理了理思路,娓娓道来。
“案子得从十一年前讲起,话说蜀中深山里那么一户大户人家……这就是徐有怀烧的那么快的原因……徐家好几个下人都看见了……那三颗骷髅头……就那么飘啊飘……啊飘……”
讲到最后反倒是苏岑自己先睡着了。
李释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睡的安恬静好,睫毛长长垂下,随着一呼一吸轻轻颤动,身子柔软,呼吸轻匀,收了那副狡黠的小狐狸样,倒像只安稳极了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