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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遇世札记(6)

作者:花年归 阅读记录

这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太残忍,他苦心隐瞒的秘密在大庭广众下人尽皆知。他没法接受这个,他被围困在人群中,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想要逃离。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他没法面对苏簌树。

他谎称生病在家待了快半月,最终他还是回校了。可一切都不再一样。他在苏簌树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开始回避她。他甚至一次次地把她丢在风里。最终,他向他母亲逼宫,要么带他离开这里,要么他就离开这个家。

他以为母亲会带他离开这城市,临出发才知道:他们离开了这个国家。而就在登机前,他在机场报亭看见苏簌树的新闻:她出事了。

他没头苍蝇似地茫然无措,起飞后他才知此去无归期。他只有不停的给国内写信打电话;最终联系上苏簌树妈妈:“簌树在治疗,不方便打扰。”那她到底是有救没救?苏妈妈没说。后来她们搬了家,林寂陌彻底没了她的音讯。

以后的很多年,林寂陌常安慰自己:“应该好转了,搬家是方便治疗。”

有的时候他又很沮丧:“为什么搬家?是要离开伤心地么?簌树已经死了?”

没人给他答案。他日复一日地自我折磨,加上异国生活不顺、母亲很快再嫁,他没有了交心的对象与欲望,个性一天天地偏执乖张;慢慢地,他又成了一个讨人嫌的林寂陌。

--这世界对他一点也不好。挨过的拳头,他统统都要还回去。

……长久不言的独行者往往有很多的故事,林寂陌在回忆中迷了路。

恍惚混沌中,一阵手机铃声把他惊醒,苏弦洋洋洒洒发来一段短信:搬迁时间需要延期,给个特批文件。

原来是林氏地产项目的拆迁户。

弄拎清后林寂陌还是心头不耐烦:特批文件一年也没签几份,是谁想要就要的么?胡搅蛮缠,拿本少当锦鲤!

苏弦从晨昏等到日暮,林寂陌仍然没有回信。

当当当当,院落外有人叫门:李掰有事求见。原来是求水的来了。城中村搬得差不离,拆迁办为确保期限前搬光,已开始定时停水。苏弦院里的水井便成了街坊们眼中的宠儿。

这可就麻烦了……

街坊们取水没有准点,晚上也有人叫门,可这时的苏弦已然变成石像,秘密只怕瞒不住了。看看天色已近黄昏,苏弦在家中团团转: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呢?

然而来者先一步看见她了:“咦,你脸色不大好?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如此这般好心,却比拿刀恐吓她还糟糕。苏弦忙不迭地开了门,期间活力十足地走了个舞步: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院中吱吱呀呀地开始压井取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期间把院中的大树、今天的天气、新闻头条逐一唠嗑了一遍。看着苏弦心神飘忽的样子,来者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亲是不是忘记我叫啥了?我叫李掰啊!”

啊?李白?--苏弦心事重重本就不在状态,乍一听这名字竟是弄混了。

“不是,李掰。掰扯的掰。叫李白也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欢掰诗。”谈到个人爱好,李掰彻底走火入魔,乐呵呵地把大学里参加诗社、期刊上写诗稿……等光辉事迹事无巨细地宣扬了一遍。最后不忘提及从泰山旅行回来的新作:“游泰山--远看泰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若把泰山倒过来--,”

眼看就到点睛之笔,苏弦不觉接了句:“怎样?”

李掰对苏弦的捧场极为满意,颇为自得地收尾:“下头细来上头粗。”

黄昏将至,苏弦一刻比一刻着急;然而李掰讲到高兴哪里肯走,兴兴头头地满屋子找纸笔、要将诗送给她。苏弦多番推辞不得,最后只好躲到洗手间:“哥我闹肚子要上厕所;你写完放桌上。”

“好好好。”李掰勤勤恳恳地写书法,专心得头也不抬。

“那待会我就不送你啦。”最后一抹日光从地球上消失的时候,苏弦说完今天最后一句话。须臾的功夫,洗手间里出现一尊女像:她坐在马桶上愁容满面单手支头,不留意还以为著名的雕像“思想者”被偷盗至此。

李掰写完终于走了。而“思想者”的烦恼如院中杂草,长完一茬又一茬:延期特批文件没拿到,身份恐怕又要曝光;这帮人是要逼死她?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夜城市的灯火格外璀璨,林寂陌在一盏灯后接到阿三的电话:“林少,阿拉伯那边来消息,萨勒曼王子同意与我们谈判合作了。”

第4章 阿拉伯王子林少的野心

中东阿拉伯在世界面前始终有些疏离;它像沙漠深处被黄沙掩埋得只剩头颅的古代神像,半遮半掩地似是隔着无数时空、带着无数震慑人心的故事,神秘得拒人以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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