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理心咯噔一下。
沈相云淡风轻:“我不在意……”
雍理如果不了解沈昭君,可能就信了,然而……
越是说不在意越是在意好嘛, 真正让沈君兆不在意的事, 他连个视线都不会多给一丢丢,现在……连我都用上了, 这何止是在意,简直是……在意过头了!
雍理斟酌道:“要不朕让赵泉吩咐下, 不叫那么多人了。”
沈君兆:“陛下不是想给梁铭一个下马威?”
雍理:“有你在就够了!”
沈君兆:“臣怎及得上宫里的贵人。”
雍理:“…”
眼看着元曜帝已经被怼得接不上话了, 沈相又慢悠悠补了一句:“更何况, 醉卧鸳鸯这道菜, 臣不爱吃。”
说话是门艺术,沈君兆深谙此道!
这晚宴还没开始呢,雍理自个儿先跪了个下马威。
等到宴席上, 看到一脸菜色的梁铭, 雍理才略微痛快了点。
对于元曜帝的后宫,梁铭也是早有耳闻,只是百闻不如一见, 正如六州土包子们没见过大雍这底蕴深厚的皇宫一般,眼前这款款佳人,移步生香, 妖娆曼妙的倾世美人也实实在在让他们涨了见识。
六州异族居多,不乏美人,更有那传说中的妍族人,据闻各个美丽动人,全是人间尤物。然而妍族百年前几近灭族,活着的也全都沦为玩物,被人圈养。
便是跟着梁铭来的那位年长王爵何东归,也只在幼时见过一次妍族人,当时他不过七岁,便被惑得没了心神,由此可见妍族人有多美貌。
此时这位王爵早看痴了。
他本就觉得元曜帝生得过于美貌,却不成想他身畔的妃子如此艳丽多姿。
元曜帝的好看是矜贵的,高高在上的,无法触及的,但这些宫妃却是柔美的、多情的、脆弱的……那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娇态,连被调教到最会伺候人的名妓都自愧不如。
那一瞬,何东归以为自己看到了妍族人。
但……
怎么可能!
这世间便是还留有妍族血脉,也早低贱到了极致,哪有资格入宫。
看痴得绝不止何东归,其余两位六州王爵,还有随行的侍从,乃至是见惯了贵人们的宫人,也都有些挪不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美两个美三个美都还好说……
可这么风韵多姿的美人齐聚一堂,怎么挪眼!
大殿上,唯有三人无动于衷。
雍理自然是无心赏美,倒不是元曜帝看够了自家美人,而是他从来也不是那好se之人,若非实在无处安置他们,自己又欠了妍族大情,他也不至于全部收进宫里。
何况此时沈君兆在场,天下美人加一起也不及他家昭君一根头发丝,雍理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完全忘了这些都是他的宫妃,他极力向沈君兆自证清白也是越证越黑。
沈君兆看都没看这些宫妃一眼,他倒是没面上那么无动于衷,毕竟一想到这些人全是雍理的妃子,心里就堵得透不过气,还看他们呢,拖出去全砍了都不解气。
还有一人便是梁铭。
梁铭自始至终都在看着雍理,虽说面色难看,但当真是目不斜视,仿佛除了帝座上的人,其他的全是蝼蚁。
雍理倒是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这狼崽子有此心性,放任下去,恐真能成就大事。
如果沈君兆不在场,雍理一准会叫个美人坐身侧,好生腻歪一番。
此时嘛……
他怕梁铭没死心,他家昭君先一剑捅了他这个渣皇帝。
冷静,淡定,苟住。
雍理正打算放梁铭一马,谁知梁铭上赶着找虐:“陛下年纪轻轻,享尽齐人之福,着实令人羡慕。”
雍理微笑:“二十及冠,朕的年纪倒也不轻了。”
比你大三岁呢,毛孩子!
梁铭咧了下嘴,话锋陡转:“陛下佳人虽多,却有些寡淡无趣。”
这话一出,不用雍理给他视线,他自个儿身边的人都一脸错愕的看他。
寡淡无趣?
谁寡淡!谁无趣!
是莲步生花的容贵人寡了,还是妖娆秀美的鸢贵人淡了?那娇俏可人的盈嫔、垂鬓浅笑的姝嫔……又哪里无趣了?
梁铭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把自家人都给尬到了!
雍理笑而不语。
梁铭可不是自掘坟墓,他薄唇微弯,慢声道:“孤瞧着,这些宫妃都生了一副面孔。”
雍理面上的笑容淡了。
梁铭笑眯眯的:“或者该说他们都生得像一个人?”
话音落,大殿针落可闻。
宫妃们全都维持着该有的漂亮模样,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尤其是隐约猜到一些的容清,此时低眉顺眼,只觉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能入宫伺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他不曾有任何奢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