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行远路+番外(97)
因着怕褚琅担心,二人在宫中所遇之事,并未告知她。褚琅在顾之遥与秦庸撕撕扯扯地奔着前院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想要追过去,但秦庸在临出门时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褚琅只得在后院中提着一颗心等着这两人。
秦庸与顾之遥回来时,两人的样子让褚琅着实吓了一跳。平时是多活泼招眼的一个人呢,今儿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回来时竟是需要让人给抱着了。
褚琅快走几步到二人近前去,一双黛眉紧紧蹙起,她抬手摸摸顾之遥的额头,忧心地开口:“这是怎么了呢?”
秦庸摇了摇头,抿紧双唇一语不发,倒是顾之遥,原本是将脸埋在秦庸的怀中的,他在听见褚琅的脚步声时就将头转了过来。等褚琅试过他额头的温度,他才悄悄地对褚琅眨了一下眼。
褚琅凑得近,自然看到了小儿子的神情,也明白过来二人这是在演戏。
她哭笑不得,两人的表情实在过于真实,她还以为顾之遥真的是病倒了,没力气走路了,不得不叫人抱着才能回这后院。
秦庸原本还想再装一会儿,见顾之遥已经对褚琅交了底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顾之遥忍不住笑出来,他本就爱笑,这会儿眼睛更是眯起来,像一朵春天里的桃花,哪怕现在已然入秋,也让人觉得清爽不已。
褚琅嗔怪地看两个孩子一眼,觉得不解气,干脆一人赏了一个爆栗子。
秦庸笑笑,挨了褚琅一下也并不如何。若是他同褚清风自己在这后院中,褚琅面对两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定然是开不出这样的玩笑,自从顾之遥进了秦府,褚琅明显比之前开朗多了。
所以,这小孩儿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顾之遥挨了褚琅一下,明明是他同秦庸开太太的玩笑,却偏要拿乔卖乖。他哎哟哎哟地向后躲,脸擦到秦庸的胸膛上,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害臊了起来。
这小孩儿害臊了又怕叫大人看出来,只得把脑袋微微地靠在秦庸的胸膛上,捂着脑门儿小声叫唤。
秦庸还没有把顾之遥放下来,顾之遥稍微侧侧头就能听见这人的心跳声,“通通”、“通通”地,又平稳又有力,叫人没有来地感到安心。
母子三人闹了半晌,秦庸才将顾之遥放在地上。顾之遥毕竟不轻,她再如何有力气抱着这人半晌手也觉得累了。秦庸甩甩膀子,坐到石凳上,茶水晾得刚刚好,上好的铁观音带着丝丝甜味儿,从舌尖一路润到喉咙里。
褚清风自打进了内阁,倒是实打实地忙起来了。大学士当得比秦庸这个工部尚书还要忙,白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倒是秦庸,近年来大周的国界内风调雨顺,一无旱涝洪灾,二无地动山火,皇上又不喜大兴土木,反倒是叫这人清闲了这些日子。
顾之遥叫秦庸抱了半天,身子燥得很,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有几个是不怕热的呢?他忙着叫下人们送些冰湃的果子来,降降噪去去火气,秦庸却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疹子刚好又要生事,冰坏了肚子的不是你?”
“不吃果子,喝半杯凉茶总成吧?”顾之遥吐吐舌头,又回头去求褚琅,“太太也帮我说说情,只怕哥哥连半杯凉茶都舍不得给我吃。”
褚琅素来是个没脾气的,连连摆手:“你们二人的事我可不好插嘴,自己商量着来吧。”
说罢,褚琅坐在软垫上,一手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兄弟二人。
顾之遥孤立无援,只得悻悻地泄了气。他趴到小石桌上,嘟嘟囔囔地开始耍无赖:“要热死了要热死了,太太如今就会看我的笑话,也不帮我求情。哥哥又是个玉面阎王,啊我要热死了。”
知道这人在故意犯傻给褚琅寻开心,秦庸眼也不抬,吹走了一片茶杯中的茶叶渣。
可是你不理人,人家却不见得放过你。
顾之遥在桌上唉声叹气了半晌,那母子却不为所动,毕竟秋天再如何燥热,也是说不准几时寒气便要起来了,这时节吃坏了肚子不是玩的。顾之遥当然也知道这个理,无非就是借着撒泼打滚让自己的那张红脸到桌子上去冰一冰,降降温罢了。
二人都不搭理他,着实有些下不来台。可顾之遥岂是会因为下不来台便能消停的人,这小孩儿在桌上趴了一会,突然一跃而起,把自己热烘烘的小手往秦庸的脖子里贴,口中嚷嚷着:“不给我吃凉茶,我热你也别想凉快!”
秦庸本来只是吃茶,却不想天降此等艳福。
顾之遥早就不是那种软软的小手了,这孩子手脚细长,又因着习武,手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薄茧。此时顾之遥的手正结结实实地与秦庸的脖子贴了个严丝合缝,叫他一口茶显些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