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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8)

煞白刺眼的光亮直照出去,从那三只怪物脸上划过。

下一秒,手机里响起了一个男人轻低的咳嗽声,他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病态的疲惫,说:“是夏樵先生么?我是谢问。”

也许是光太强烈,也许是突然的来电打乱了步调。那三只怪物忽然低头嗅了嗅地面,原地逡巡了两圈,像是找寻什么东西似的,疾奔离开了。

闻时没料到这种发展,冷静的脸上少有地露出茫然来。

夏樵更是一脸懵逼。

手机那边的男人没有听到回应,等了几秒后,又低低地“喂”了一声。夏樵这才咽了口唾沫,说:“你、你好,我是夏樵。那个……”

他迟疑了一下,说:“请问你谁啊?”

“我是跟你联系过的租客,下午说晚点会给你打个电话。”男人道,“我调了一下时间,明天傍晚5点左右过去,行么?”

夏樵机械地点了点头说:“行,你这电话救了我一命,你凌晨5点来我都行。”

当然,他也就这么随口一说。

谁知电话对面的人很轻地笑了一声,道:“也行,我刚巧那会儿要出门,那就这么说了。”

等到夏樵梦游似的嗯嗯完,梦游似的挂了电话,再梦游似的瘫软在沙发上。

良久过后,他才突然诈尸,跟闻时面面相觑。

凌晨五点???

神经病啊???

第4章 谢问

“算了算了,我还是给那个谢什么的回个电话吧。”夏樵前脚还管人家叫救命恩人,后脚就忘了人家叫啥。

他冲闻时碎碎念道:“凌晨看房是什么梦幻操作,而且6点3刻还得送爷爷寿盒上山,回头他来了,我是放下寿盒给他介绍房子呢,还是挽着他去坟上说。是吧哥——”

“哥?”他说一半,发现那祖宗一字没听,正皱着眉出神。

“闻哥?”

“闻哥哥哥哥哥?”

“……”

“爹!”

闻时终于被“爹”回了神:“干什么?”

夏樵:“……”

我这贱得慌的嘴。

“不干什么,就很好奇您在想什么。”夏樵字正腔圆地说,“租客吗?”

闻时:“不是。”

那租客脑子是挺清奇,但他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刚刚那三头怪物被电筒光扫到的瞬间,他依稀闻到了某种味道。

人对于味道的记忆比什么都长久,他很难具体形容出来,但就是觉得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闻时忽然起身,从桌案上抽了几张黄表纸,又随手从戴孝的白麻布边缘扯了两根长线,说:“我出去一趟。”

说完便大步流星出了门。

夏樵:“???”

他在沙发上瘫了两秒,突然一蹦而起,连滚带爬追过去叫道:“闻哥等等我!”

“不是夜里不出门?”闻时并没有放慢脚步,四下扫了一圈,便直奔东面而去。

夏樵个子小,腿短,抡得飞快才能跟住他:“刚闹完鬼,我疯了才一个人在家呆着,我得跟着你,我害怕。”

这个小区住户不多,树却不少,四处影影幢幢,好像哪里都伏着东西。路过一株半死的树时,闻时顺手折了一根手掌长的干枝。

他十指翻飞地动了几下,那几张黄表纸就被叠成了不同模样,往干枝上一串,乍然是个简易的纸兽。

那两根白麻线在干枝端头和分叉上绕了几圈,另一头缠在闻时手指上。

“我靠这是什么?!”

夏樵的眼睛还没恢复常态,在他现在的视野中,那纸兽落下便成了活的!周身缠着锈蚀的锁链,额心一抹血痕,瞳仁全白。

闻时缠绕着麻线的手指一抬,纸兽便踏着前蹄打了个响鼻。他说:“折纸。”

夏樵:“……我瞎吗?”

“你不是么?”闻时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给他短暂地开了一下眼,“哦。那就是傀术。沈桥也会。”

他教出来的徒子徒孙都会,当然他自己也有师承——那个最精通傀术的人,自然还是祖师爷尘不到。

闻时牵着麻线一拽又一撒。纸兽直奔出去,锁链缠绕撞击间火星四散!

刹那间,烈风横扫而过!

火星迸溅过来,夏樵感觉双眼一阵灼痛,低呼一声紧捂着弯下腰,眼泪哗哗流。他心说这么大的动静,小区安保还不找过来吗?!

可等那一瞬间的痛感过去,他顶着滚烫的风抬起头,却发现小区里的树影在呼啸的风中纹丝不动。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兽嗥,跟毫无灯光一片死寂的小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闻时左手一扯,交错的白麻线乍然绷直。兽嗥由远及近,就像被人拉拽回来似的,转眼落到眼前。

它打了个响鼻,把嘴里的东西甩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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