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浓照之时，她惨然哭笑，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缝合的黑镜。

“十羲，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让这六界为我陪葬！”

那绝望如死的神色在十羲的瞳孔里放大，他以为只要她历经轮回回到天庭，就一定会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可终究还是高估了她单纯的性子。

在墨镜关闭前，一袭蓝衣奋不顾身的闯入墨镜中。

众天兵赶往蛮荒之地，魔雾遮的看不清道路，墨镜前只留下一柄青云剑。幽冥界的魔气大涨，大有天魔破界之势。

众神拼尽全力用法力祢盖魔气，岂料，那魔镜竟然再次打开，走出满身伤痕的天尊，怀里的紫菱已是奄奄一息。

“天尊，厕神入魔深重，不可留！”

厉绝之色瞪去，说话的雷霆神君慌忙下跪。

他青袖挥起，墨镜关闭，抱紧了怀里的人，大步的离开。

梦如夕阳，大冷大热，如同置身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看不见天明，亦不清楚何时会停下。

“天尊，当真要如此？”

“既然她觉得痛苦，那就让她忘了吧！”清冷之音回荡在耳畔。

是元烨。

再次睁开眼，脑海里只记得这个名字。

无妄海？

一抹画面闪现，想要清明，却又抓不住。

众神谴责十羲，身为守护六界的天尊，把一个魔者留在身边。

却无一人敢违抗他。

紫菱像被剪了翅膀的仙鸽，除了祥云殿哪里都不能去，赤霄更是像影子一样无时不刻的守在她身边。

不仅如此，每日晨起，十羲亲自监督她练习功法；夜里，寸步不移的守在她的门外；每月的十五圆月，她会被关在祥云大殿里，不得踏出屋门半步。

灯光若隐若现的飘着，被堵着的窗户看不到外面的圆月，屋子里的暖意让人变的发懒。

紫菱连点几次头，才缓然转醒，擦去嘴角的口水，正要为十羲添茶，拿云折的手无力的垂着……

抬起头，十羲神色苍白，眼睛紧闭，眉间的云头越皱越紧。

糟糕！

她慌忙走去门口，一道灵光闪现，被结界弹了回来，这才想起，自进房时，十羲就在房子周边设了结界。

伸手探他的脉搏，冷如冰水，用仙气寻他，竟没有仙根，在看他黑衣下的血水，只怕是刚与魔界搏斗……

紫菱连忙吐出元神，为他渡气，一丝一息全入进十羲的体内。

看着那紧皱的眉头缓慢的舒展开，她松了一口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元神在空中飘荡，气息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透明。

“你在做什么！”

十羲苍白着脸看她，目光停在快要消失的元神上。

“天……天尊，你睡着了，我……”一口鲜血吐出。

那冰冷了千万年的脸上荡起了风波，慌乱的抱住了她。

他救她，她救他……

他活了上千万年，历过的劫何止千万。

却在这一世，冰冷万载的石头心生生的感受到了痛彻心扉。

十重天的云雾越发的浓，一袭白衣站在忘忧河畔。

回过身，女子容貌秀美，面色红润，如果不看她头顶微薄的仙气，一定会以为她毫发无损。

“天尊，怎么了？”紫菱疑惑的摸摸头发和衣服，以为自己穿着不得体。

“你可还记得元烨？”

那微笑的小脸，瞬间变了颜色，“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你恨他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杀害，更恨他杀了你全村的人，你……”

“何止这些！”想起元烨，紫菱的心无休止的疼，模样也痛彻了几分，轻声念道：“天尊可知道凡人的执念，爱的越深，恨的就越深。”

“即是如此！”十羲神色落寞的看向漫无边际的忘忧河，平静道：“如果西湖畔死的那些人都是幻影，不是真的，你可还恨他？”

“天尊说的是什么意思？”紫菱不解的看着他。

“紫菱！”无息的叹气，“你走吧！”

紫菱呆愣，看着那挺直的背影，恍惚询问，“可是紫菱犯了什么错事……天尊要赶紫菱走……”

“去堂庭山找青楌仙君，他会护你周全！”十羲招来云朵，怅然道：“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紫菱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满脸泪水的跪在地上，“天尊，紫菱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赶我走……”

天地挥间，紫菱被驱逐出祥云殿，她看着那漫无边际的云梯，泪水一滴一滴的流着，却再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放肆。

赤霄看着那弱小的身躯一步步走下云梯，低声询问身侧的人，“天尊，确定让紫菱走吗？”

“天尊为了紫菱，损耗了全部的灵气，仙体受损……”

“她……可有食用绝情丹？”捂嘴轻咳，丝然之气轻吐，一句话已是费了一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