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羽说:“师妹也可以试试,唤我的名字。”
是啊,自从知道师兄的名字以后,她还没有试着叫过。
缘杏莫名觉得紧张,她轻轻吸了口气,这才小声唤道:“弦羽。”
以往这两个字是太子的名字,她也没觉得如何,只是个名字罢了。可如今它成了师兄的名字,就一下子变得优美起来,缘杏念着,突然多了许多感情。
她又试着用别的称呼叫他:“阿羽……羽哥哥?羽师兄。”
缘杏喊来喊去,还是觉得师兄最顺口。
可靠之中又夹杂着亲热。
师兄就是师兄,就算两人有了婚约,也是师兄。
弦羽听她试来试去地唤着称呼,看缘杏连喊个称呼都满脸认真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
少女身上有雅致的水墨香,气质如杏花烂漫,文静素雅。
夜色中,星辰漫布,灯火清幽。
弦羽低头,吻了吻缘杏的耳尖,忽然问道:“师妹,天狐宫会像北天宫那样,什么事都被两位狐君知道吗?”
“……!”
缘杏大窘。
她说:“那倒不会……”
弦羽笑道:“真好。”
说罢,弦羽低下头,轻咬了一下缘杏的耳朵,然后,又轻啄她的嘴唇。
先是浅尝辄止,然后逐渐深入。
缘杏起先羞赧生涩,后来则环住师兄的脖子,坐到他腿上。
有婚约在身,感觉毕竟与之前不同。
他们两人间的一纸婚契,既是情约,亦是锁链。
夜风徐徐,星阑疏影。
年轻恋人彼此依偎。
日后还不知会如何,但今夜,两人只单纯地为此喜悦、为此情动。
*
缘杏既然已经回家了,索性在家中小住了几日。
这几日,自然也邀请羽师兄留了下来。
短短几天的功夫,仙官们在天狐宫和中心天庭间来来往往,将问名纳吉的流程都一一过了,正式定下太子弦羽与九尾狐公主缘杏的亲事。
缘杏也带着师兄在狐宫和狐境中浏览观看,让他了解自己从小到大的环境。
弦羽身为中心天庭太子,却事事恭谦有礼,说话没什么架子,轻易赢得了天狐宫乃至整个狐境上上下下的好感。
女君和男君都对他评价颇高。
甚至于原本对弦羽意见最大的哥哥,这段日子都没说什么。
终于,到了缘杏差不多该返回北天宫的日子。
到了重返师门的时候,弦羽眼睫低垂,神色有些留恋不舍,道:“师妹,我在北天宫修炼的时间已经够长,我父君那边,也一直在催促。这次回北天宫后,我大约留不了多久,最晚月底,就该出师回中心天庭了。”
缘杏“啊”了一声,声音里不觉透着伤感。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的。
但是,从她拜入师门的那天起,就知道有公子羽这个大师兄,以后不会再有羽师兄的师门,缘杏从未想象过。
缘杏问:“那我……可不可以去中心天庭找师兄?还有,师兄你若是闲来无事,能再来北天宫看看我吗?”
听到缘杏说“闲来无事”四个字,弦羽嘴角不由显出一丝苦涩。
他抚了抚缘杏的长发:“你是我的未婚妻,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中心天宫。至于回北天宫……我会尽量。”
缘杏又问:“那师兄,你的事,你打算告诉东师兄和灵淼师弟他们吗?”
弦羽略作斟酌,回复道:“等回北天宫,我会说明。”
缘杏闻言了然。
北天宫里,如今只有缘杏和羽师兄的身份不算完全透明。现在羽师兄都打算说了,他们师兄妹们彼此坦诚的日子,也该到了。
*
缘杏与羽师兄一同回到北天宫时,已是黄昏时分。
缘杏换下衣裳,又回玉池楼拿了点东西,第一时间,先去了画室。
缘杏这次离开走得匆忙,未曾跟玉明君打招呼,不过她想想玉明先生的性情,觉得对方左右也是不在意的,指不定光顾着画画,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离开了几天。
先前的画技先生离开后,北天宫的画室,几乎是缘杏和玉明君专用的。但玉明君放浪形骸,将他能找到的所有东西都当成画布,缘杏一踏足画室,果然发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玉明君又烧了一堆画作。
缘杏拾起其中一幅未烧完的画作。
尽管已经被火燎过,边缘一片焦黑,但光凭残存的画布,也能看得出原作灵气逼人、巧夺天工。
尽管玉明君性情古怪,尽管已经过了这么久,尽管缘杏自己进步也不小,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再看玉明君的画,缘杏仍然能够从灵魂中感到惊叹,感到自己还有无数东西可以学。
她放下残卷,走进去,道:“玉明先生,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