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野心的男子们骚动异常, 连带着女子间也有所风闻。
那位将军着实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这年头文官安稳、地位高, 武官凶险,但不得不,要说一夜之间平步青云,唯有武官有可能。
书生们寒窗苦读十载、二十载,三四十岁, 能谋到八/九品的一官半职, 已是祖上冒青烟。而王昕带着一匹马、一张弓, 在沙场生死博弈数年,虽是九死一生,一回来就越过了无数寒窗之人, 放眼望去,同等官衔之人, 唯有他一人是年轻面孔, 十分唬人。
再者,王昕也并非鲁莽武夫。
他是书香门第出身, 才学不一定比得过那些年少有名的才子, 但也强过绝大多数人许多,绝非目不识丁之辈。
且外人虽不知他家中真实情况, 但打听打听,也能知道他已离家自立门户, 将来若是娶妻,妻子顶多来回走动一下,不需要日日夜夜侍奉公婆,自是比寻常轻松。
如此种种,让许多家中有女儿云英未嫁的家长心思都活络起来,想试试能不能探问一二。
家中父母兄弟都如此态度,女孩儿们有所觉察,虽然从未见过那位将军,但多少也会觉得心迷神往,私底下偷偷议论一二。
“听说那位将军,身长八尺,很是高呢。”
“听说他在沙场,能以一挡五,是少年英豪。”
“听说他不仅屡历战功,年少时也能读书作文,称得上文武双全,一代儒将。”
少女们热衷于谈论,但到底都有些羞怯,大多都是怀春的夸赞,没有人很直白地聊露骨婚配。
谢茗时常会被邀请参加女子茶会诗会,这里听几句,那里听几句,也得知了那个名叫王昕的将军近期回到钱塘县来。
到时他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会拜会钱塘县令。
谢茗听得心里砰砰直跳。
王昕。
是她想的那个王昕吗?
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回来?
其实不必怀疑,从父母接到的信件、近日的态度,还有偶尔对她说起的事来看,过来的那位王昕将军,就是曾在她家借住过的少年王昕。
谢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见到那位梦中仙子了。上次见面时,她对仙子讲过自己年少暗恋的故事,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日子,王郎君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是巧合?还是……?
谢茗内心七上八下,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这日睡下,她竟真的又梦见了那位天仙娘娘。
缘杏再度入了谢小姐的梦,对她说道:“王将军最近就会到钱塘县了,我师弟跟他说过一些你的事……当然没有直接说你爱慕过他的事,但王将军决定来钱塘县,的确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什――”
“对了,我们翻看了王将军的命书,王将军过去其实也是喜欢你的。虽然他不是那种将情爱放在第一位的男子,因此算不得情根深种,但他直到现在也对你有好感,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
还没等谢小姐从王昕将军是为她而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缘杏就轻易地抛出了更重磅的信息,完全将谢小姐砸懵了。
谢小姐满脸迷茫,但面色却像是太阳将要升起的天空,逐渐从肚白,慢慢翻成赤红。
她不可置信道:“王郎君他……喜欢,喜欢我?”
缘杏说:“是啊。”
谢小姐抚上自己的面颊:“可是,我的长相……”
“世界上总还是有几个人,看重你的品性人格,更甚于美貌。”
缘杏的话,让谢小姐心中渐渐生出希望来。但长久以来受到的挫折,养成了她谦逊谨慎的性格,即使有了希望,也不敢抱得太大。
缘杏问:“我想他可能会找你单独聊聊的,你们有合适的见面机会吗?”
“一个月后上元节,会放灯,有夜市,男男女女都会出游,到时候简单聊上几句,应该也无伤大雅。”
谢小姐说。
但话一说完,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太急切了,面色愈发发红。
缘杏得知有合适交谈的时候,就安心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事,再找我。”
“等等!”
谢小姐情不自禁地喊住她。
但唤住缘杏后,她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思绪万千,最终,谢小姐躬身行了一礼,道:“谢谢天仙娘娘……万分感谢。”
*
几日后,王昕果然抵达了钱塘县。
说实话,他不太信奉鬼神。
那天做梦梦到那个奇怪的少年,他醒来后,将信将疑,觉得不过是一场怪梦。
然而,几日后,天子竟真的寻了个十分奇特的由头,派他来钱塘县一趟。
事情并不算是大事,考虑到王昕目前刚从边关回来,这一桩差事,轻松得像是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