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
缘杏对黑蛟话里话外认为他们将来要成婚的说话方式很不自在,连带着要住这个房屋也压力很大,便开口想要推辞:“我――”
“不用想太多了。”
黑蛟及时截住她的话头,洒脱地道:“不过我们今夜不成婚,这里自然也算不上是婚房了。整个仙境也找不到其他合适你们住的地方,就姑且当作客栈吧,你们好生休息,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说完,黑蛟竟当真走掉了。
缘杏犹豫不决。
公子羽端详了一番这间屋子。
黑蛟说这是给缘杏的婚房,公子羽出于对情敌排斥的本能,自然不愿意缘杏住在这里。
但是,他看了看缘杏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形,小师妹幼时病弱,哪怕经过这么多年调养,气色仍比不上普通人。
秋夜已深,霜重露寒,要杏师妹这么晚还不休息再找别的住处,或者要杏师妹露宿荒野,公子羽舍不得。
比起杏师妹的身体,他个人这点小小的私念,不值一提。
于是公子羽道:“进屋吧。”
缘杏见羽师兄这样说了,连忙小步跟上去,扯住他的衣袖。
这房子有两间屋都可当作卧室,缘杏和公子羽一人挑了一间。
不过,等歇后,缘杏也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又去找羽师兄。
两人坐在烛台下,就着幽幽的烛光,压低声音说话。
缘杏问:“师兄,你对这里,还有对刚刚那个黑蛟……怎么看?”
公子羽想了想,说:“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缘杏道:“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一言一语地分析起来。
公子羽道:“蛟要飞升化龙,还算不得神兽,充其量只是强悍一些的灵兽,但这个黑蛟,虽然修为在我之下,但已经比许多小仙小神要强劲许多。以他的年纪,这点很奇怪,不可小觑。”
缘杏道:“他的气息很微弱,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之前他放鳞片在我窗台上的时候也是,我起先一直以为是错觉。”
公子羽:“他虽然是蛟,也有蛟鳞,但是实际上给人的感觉,和我遇到过的其他蛟有微妙不同。”
缘杏:“师兄之前说过,蛟是凡蛇化龙的中间环节,那位黑蛟看上去十八九岁,这么年轻的蛟,只可能是凑巧父母双方都处于蛟的阶段,在又尚未化龙时诞下的孩子。可是这个仙境那么小,我刚才观察过,只有年轻人和年幼的灵兽,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五,没有人合得上当黑蛟的父母,这些镇民也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说不过去。”
公子羽和缘杏彼此交换了信息。
两人互相说着,互相都有些错愕,等全部说完了,又相视一笑。
他们实在太默契了,就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方发现的事,另一方也已经在意。
缘杏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不知怎么的,像这样与师兄对话,缘杏觉得不好意思。
她被迫穿上的那身喜服还藏在公子羽的外衫底下,在通透的灯火下,仍看得出含蓄的底色。
这屋子原本是装潢作婚房的,床上铺着红帐,窗上贴着喜花,台上红烛摇曳,烛泪已滴到烛台边。
缘杏像这样望着羽师兄,竟有一种新婚之夜,是师兄来迎她的错觉,两人深夜共处一室,比平时更暧昧两分。
公子羽望着缘杏,亦有两分出神。
有时候,他会觉得杏师妹与自己心有灵犀,他心里想的事,还未宣之于口,师妹就会替他先将话说出来。
今夜师妹美得太盛。
公子羽开始有些后悔了,不该给师妹披上自己的外衫。让师妹沾染上他的气息,在这种气氛下,于他们两个而言,可能都不是好事。
公子羽闪烁地移开目光,避免直视师妹。
他说:“我们明日再观察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缘杏“嗯”了一声。
她说:“光今日一面,我觉得这里的居民人都还挺好的,单纯朴实。”
公子羽道:“我也这么觉得。”
等说完,公子羽轻轻摸了摸缘杏的头,说:“天色晚了,师妹睡吧。晚上,我会替你守着。”
缘杏被摸得微微垂下脑袋。
但她并未如师兄所言那样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之后,抬手捉住师兄的袖子。
缘杏纠结半晌,终是抵不过自己心底的声音,小声问:“方才,在黑蛟面前,师兄你说……你心悦于我,是不是因为想要保护我?”
缘杏不敢问得太直白,说得含蓄。
但仅是如此,她被红烛灯火映衬的芙蓉面,已羞得赤红。
公子羽一定。
他放柔了语调:“我这样说,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缘杏连忙说:“没有没有,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