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阳之气从化形开始便被原江沉捆锁在雪清境的阵法内,不通剑法,不懂剑术,但凭着天生强悍,不费吹灰之力便让通体玄黑的长剑立起剑锋,破雪断风,朝谢厌飞刺而去。
明寂初空在虚空中拖出一道黑影,金芒流转间,裹凛然气劲。
谢厌掀起凛眸,从鸿蒙戒里抓出垂虹天影,迎着朝他飞来的明寂初空而去,剑风破开呼号狂奔的冷风,剑光照亮深沉夜色,剑势阻断明寂初空去路,谢厌轻挑眉梢,欲将明寂初空抢入手中,却被至阳之气察觉意图。
通体玄黑的剑陡然一转,在虚空里划出一道亮弧,飞回至阳之气手中。
“哥哥,你真的很蠢。”至阳之气已然遭受原江沉影响,不复初见那个天真青涩的少年,他眼眸里流露出怨毒,让属于剑无雪的那张脸看上去扭曲狰狞,出口的声音泛着低哑,故意拖长语调,而语尾,带上幽幽冷笑。
“我才是真正的至阳之气,这些年,你根本就找错了!”
“作为找错的惩罚,就让你自天地间消散,重归本源形态吧!”
谢厌冷冷听着,漂亮的桃花眼里波澜不惊。
见他一言不发,至阳之气又一次将剑飞出。
剑逼近谢厌,至阳之气逼近谢厌,仗着谢厌不愿对被自己占据的身体下狠手,肆意狂笑,不顾一切以身相博。他弯起的眼睛诡谲光泽闪动,就如一匹嗜血的狼。
谢厌避过一击,旋身立剑,朝至阳之气猛冲过去。至阳之气到底涉世不深,没判断出这一剑乃是虚招,抬掌迎上,击出后却是落空。至阳之气眸色立显阴沉,而谢厌,早趁着这空档,闪至他身后。
这样下去不行,他不能只守不攻,一则先前与原江沉交战之中消耗了不少,拖久必露败象,二则不能任由至阳之气在剑无雪体内发狂,这于身体有害、经脉有损。
但——欲击败至阳之气,便不得不对剑无雪下狠手。
谢厌陷入左右为难之境,转瞬之间,思量无数。
他的对面,剑无雪鸿蒙戒里所有兵器被至阳之气全数取出,浩浩荡荡铺开在虚空之中,剑尖刀刃所向,皆是谢厌。
望着此般场景,谢厌露出一抹讥讽笑容:“你就不怕,我将这些兵器悉数毁了,让你再无可用?”
至阳之气说得毫不在意:“无妨,哥哥,我知道你同这个人好,所以他的身体,才是我最大的武器,这些都是虚的。”
听得此言,谢厌漫不经心点头:“嗯,确实呢。”熟料话音一落,便提剑朝至阳之气面门斩去。这一剑,剑气如虹,势若排山倒海,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
至阳之气眼底流露惊讶,避得艰难,正要后撤之际,却是感觉头脑一阵刺痛——剑无雪在与他争夺身体主权!
谢厌亦察觉到此,出剑更为迅速,垂虹天影翻转起落,长夜里一道又一道剑光炸开,浩浩荡荡,纷如乱雪。
最后一道剑落,至阳之气亦被击落,如若断线风筝般倾颓于地,咳出一口鲜血,染红深雪,染红衣襟。至阳之气不甘心瞪大眼,可下一瞬,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拉至黑暗深处。
雪地上,青衣凌乱的剑者闭眼复又睁开,他深吸一口气,抓住身侧的明寂初空,与此同时,悬空的数十把兵器,齐齐坠地,随后抬手一挥,将这些一一收回鸿蒙戒中。
接着起身,望向站定于仗外的红衣人,低低唤了声“阿厌”。
然后道,对不起。
谢厌大步朝他走来,语速飞快道:“别说话,你气息极不稳定,服下这枚药,找一处山洞,我助你调息一番,将至阳之气悉数炼化后,再回扶疏城不迟。”
“至于家国复兴那些事,都推后。若是你不愿,我就直接把你关起来,让你不得不愿意。”
他边说边将一枚药丸塞入剑无雪口中,尔后握住这人的手,放眼四望,欲从夜色茫茫中寻得一避风洞穴。
但与原江沉、至阳之气交战后,数处山峰被毁,四方俱是乱石,似乎没有合适地点。谢厌灵机一动:“先前那片雪松林也不错,旁边还有个湖。”
说完,谢厌向那处迈开脚步,不料剑无雪动也不动,和他握在一起的手于半空打平。
谢厌蹙了下眉,回首一瞬,却见剑光逼来!
是凛冽至极的剑意,是覆冰凝雪的深寒,是莲华初绽,明灭寂然,万般俱空。
这一剑来得太快,两人离得太近,根本避无可避。
谢厌瞳孔倏然放大,风里多出一个极轻的刺啦声,垂眸一看,是剑尖刺入胸膛。刹那间,谢厌清晰地感知到精纯至阳之气于体内炸开,在经脉中疯狂乱窜,令四肢百骸剧痛。
“哥哥,如何?”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