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蔚沉默了半晌，瓮声瓮气地道：“我自言自语。”

澹台无离：“哦……”

楚蔚这时伸手按着额头，十分无奈地低声道：“把甜汤放在外面吧，我一会来拿。”

澹台无离：“好。”

说完这句，澹台无离放下甜汤，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你没事吧？”

楚蔚哑声道：“没事。”

澹台无离沉默了半晌，猜出是那蛊虫作祟，却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只能点点头：“那我走了。”

门里久久没有回音。

澹台无离略带了几分失望，转身离开。

结果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楚蔚低哑的嗓音从门内静静传来。

“辛苦你了。”

澹台无离怔了一下，唇边不由得勾起一丝淡笑。

“不辛苦。”

之后门内再无回音。

不过此刻澹台无离心里已经安定了不少，也没有久留，便径直离开了。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门里一直有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

其实以澹台无离现在的能力，十日之内他就能进阶玄仙中期。

然而因为那日楚蔚的那些话，澹台无离一直慢慢压着，没有进阶。

压到最后，澹台无离感觉有些压不住了，索性便放弃修炼，开始重新钻研炼丹术了。

正好最近洞天内灵田里种的灵植都逐渐成熟了，澹台无离也有了练手的药材。

看着那几味驱散寒毒的主药，澹台无离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答应凤霁阳的解寒毒的赤炎丹试试炼制一番。

这一日楚蔚正在修炼，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十分精纯的火焰之力从澹台无离的房间里徐徐散了出来。

楚蔚心头一惊，以为洞天被什么人入侵了，二话不说便闯进了澹台无离的房间。

彼时澹台无离正打算收拾炉灰的残烬，里面还有些红红的火点没有完全熄灭，楚蔚就这么闯进来，澹台无离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的一颗赤炎丹刚好掉进了温度尚高的炉灰中。

一瞬间，赤炎丹里的精火之气激发了炉灰里尚存的残火，火焰一窜三尺高！

眼看着那火直冲澹台无离面门而来，澹台无离心头一惊，正想退后，一只手却已经罩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后背也撞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楚蔚手背被火焰撩中，俊脸瞬间白了几分，但他却一直抿着唇，一声不吭，又是伸手一击，朝那丹炉中扔出了一张寒冰符，灭了火才缓缓松开了按在澹台无离眼睛上的手。

楚蔚的手一放开，澹台无离便一眼看到他修长白皙的手背边缘处被燎得通红，心头一颤，下意识就抓住了楚蔚的手：“你手怎么了？”

楚蔚不动声色地缩了一下：“无事。”

澹台无离皱眉抓着楚蔚的手腕不放：“赤炎丹的火气很精纯，若是不及时治疗，这手背的一层皮都会脱下来，你别掉以轻心。”

楚蔚怔了一下，心中却没什么感觉，只是静静看着澹台无离皱眉的模样低声道：“这么严重？”

澹台无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过来，我给你上药。”

绝口不提是楚蔚自己闯进来，害得他失手掉了赤炎丹的事。

楚蔚抿了抿唇，神色愈发柔和了几分，就任由澹台无离拉着他，走到床边坐下了。

澹台无离这时在储物戒指中翻找了一番，本来准备取用冰属性的凝霜膏，可在看到木属性的青玉膏时，澹台无离瞳孔缩了缩，忽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幕。

他静静沉默了。

楚蔚自然注意到了澹台无离的异常，但他也没有出声打断澹台无离，只是静静等着。

澹台无离凝视着那青玉膏很久，最终还是把青玉膏拿了起来。

木有生发之力，虽然不如凝霜膏止痛，但治伤是最温和的。

青玉色的半透明被澹台无离素白的指尖轻轻蘸了一点，便均匀轻盈地涂抹到了楚蔚的伤处。

楚蔚这时凝视着澹台无离垂着眼睫时温柔安静的神情，总觉得心头一直亘古不化的古井水像是被一片柔软的桃花击中，缓缓的漾起一丝涟漪。

一圈一圈，随着那温柔的动作，潋滟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又隐约闪过几个细碎的画面。

他又看到澹台无离了，只是那时的澹台无离还一头黑发，鸦羽似的长睫静静垂着，薄唇透出一股温润的水红，雪肤冰肌，极为醴艳动人。

可似乎，那时的澹台无离在……生气？

楚蔚的头又开始痛了。

澹台无离感觉到楚蔚的异样，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楚蔚脑中那点金光又蠢蠢欲动了。

澹台无离眼中的一点温柔，瞬间随着那金光的闪烁被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