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那些人毕竟是外人……”
“跟我说这些没用,等我哥醒了你去和他说吧。”
“你哥已经把他的股份都转给了你,就算他醒了,这个程序也是无法撤消的。”
“这又不影响什么,又不是在我名下就是我的。”
“……”时鹏举很疑惑,难道时豫在把财产转给时俨之前,还制定了什么附加条件?
“好了,爸,你好好休息吧,别浪费脑细胞了,不管你再怎么想,我哥的钱也不会变你的。”时俨翻了翻包,拿出一本厚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看了起来。
时鹏举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看着时俨,这是他亲生儿子,长得其实挺像他,唇红齿白的,专挑父母的优点长,不过也只有外表有几分像他,自从那什么基因变异后,这孩子就和他越来越不亲了。
到云城后,飞机落到跑道上,向前滑行,时鹏举从窗户看到机场上已经有几辆车在等着了,他不动声色地整理起了衣着,之前时俨说他通知了他妈以及外公外婆等人,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会过来接机。
走出舱门下飞机时,时鹏举突然看到了卫幸安和卫芷,时俨怎么把他们也叫来了……
“爸!”卫幸安看到许久未见的亲爱的父亲,高兴地冲了上来。
卫芷也十分高兴,眼中闪着泪光。
时俨越过时鹏举,快步走下阶梯。
卫芷感激地看向时俨:“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时俨头也不回地走向旁边的一辆车,有人替他拉开车门,他利索地登上了车。
时鹏举看着车门关上,车子开走,他揽住卫幸安,冲他露出慈爱的笑容,他儿子在这,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你恨他吗?”时俨身旁,一位打扮得时尚亮丽的年轻女士这么问。
她是时俨的妈妈李唯,好久没见到儿子了,正巧她最近在国内,所以听到儿子要回云城,便亲自过来接他。
时俨事先告诉了她,卫芷母子也会过来,所以刚才她没下车,不是为别的——卫芷母子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不喜欢麻烦。
时俨:“没有,只是有点烦他。”
李唯掩着嘴笑:“人就是这样,只要漏一次馅,就会形象崩塌,再怎么修补都没用了。”
她当初会和时鹏举结婚,自然是觉得对方好才想和对方共渡一生,但后来对方逐渐暴露本性,她对对方的感情也就慢慢地淡了。
时俨也一样,发现父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对他的感情也就淡了,其实也不是淡了,而是把感情留在了他想象中的那个父亲身上,或者说,留在了回忆中。
时俨望了眼后视镜,然后收回了目光。
……
晨光柔和地洒进郁郁葱葱的花园中,露珠在树叶上草尖上闪闪发亮,鸟儿啾啾地叫唤个不停,李林松背着手在花园中悠悠地散着步,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看这朵花,听听那只鸟。
“外公。”时俨穿过花园,小跑到他身边。
李林松转头看向他,笑道:“一眨眼你就长大了,还记得你连路都走不稳的时候,趴在垫子上像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你哥那时也不大,但已经很有小大人的样子了,一本正经地说他会好好照顾你。”
时俨道:“我也会照顾他的。这次我回来,刘叔留在了龙港照料他,还有裴哥也会经常去看他,你不要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他会醒的。”
李林松点头,继续往前走,他的目光越过草地落在远处的小池塘上,道:“你哥带你在那个池塘中抓过鱼,你师兄当时偷偷地向我告状……”
他叹气:“世间最令人惆怅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这会儿说的不是时豫,而是时俨的师兄舒知辛。舒知辛死在了变异鼠潮中,对外公布的是死于意外事故,大家都感叹惋惜这位知名年轻画家的早逝。
时俨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让他外公不要伤心这种话,那只是空话,没什么意思。
“外公,师兄说,你说他的画感情不足,是吗?”
“是,你师兄技法圆熟,但在感知力上还差几分火候,这和心态有关,有些人看东西时习惯俯视,那种心态表达出来就很纠结别扭。”李林松道,“不过我看过他最近的一幅画,感情很充沛,和他以往的画完全不一样,来,我带你去看看。”
舒知辛死后,他的遗物交还给了他的家人,他家人又把其中的一幅画送给李林松留做纪念。
画上画的是一片城市废墟,崩塌的建筑,黑红色的色调,似有烟雾般的灵魂在画中游荡,他们在痛苦嘶叫。
李林松注视着画,目光悲伤又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