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求救地看向明野。
明野终于开口,把裤脚放下来,轻声说:“真的不是。”
校医摆了摆手,说下午的课明野都可以在这里休息,然后推开门,去外面的办公室了。
屋里只剩下容见和明野两个人。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如果不说话是很尴尬的。
容见觉得很对不住明野,自动没话找话地说:“你的篮球打得真好。”
明野弯腰系鞋带,一边说:“是吗?很久没打过了。”
他系好了鞋带,直起身,说起了从前的事:“初中的时候,我是学校篮球队的,因为每天训练都能拿到两杯牛奶和免费夜宵的补助。如果成绩好,能拿到更多东西。”
明野从没说过这些。因为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事,说或是不说都无关紧要,他并不能以此博得想要的东西。
可现在不一样了。
明野知道,他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因为他告诉的对象不是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而是真天真的容见。
容见一怔,这些是《恶种》里从未提过的事,也是明野的过去。
并不是书里那些一笔带过,被人偷换身份并抱走的剧情,而是实际存在的现实,明野做这些只是为了吃饱一些。
他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论一年后的明野再如何大放光彩,过去也不能被改变。
明野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容见的异样,站起身,左脚没有用力,偏过头说:“今天要谢谢小姐。”
容见本能地摇了下头,这件事本来就和明野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原身引起的无妄之灾,但现在他就是容见,原身做错的也就是他做错的,而且他私心不想把原因告诉明野。
也许很多年后明野会知道,可容见不希望是现在。
于是,容见很快就编了个谎话:“你是我的老师,我当然要帮你了。再说,程景这个人很讨厌。”
明野抬起眼,目光落在容见的脸上。
容见大约不知道,每次他讲假话的时候,伪音就会说得格外甜,格外腻,仿佛在用这些遮掩心虚。
明野问:“小姐很讨厌他吗?”
容见含含糊糊地说:“反正就是个很讨厌的人。”
他心里想,明野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只会用“小姐”这两个字代称。
但容见忽然不想再这样了。原来没有感觉是因为觉得什么称呼都无所谓,现在听起来却觉得很疏离。
容见仰起头,对明野说:“别叫我小姐了。”
他继续说:“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容见。”
作者有话要说:明哥:卖惨可耻但有用。
第二十章 雨珠
明野垂着眼,没有说话。
容见的脸颊有些发烫,他以为这是很顺水推舟、至多一句话的事,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为了掩饰尴尬,只好偏头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变了。
天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积云,太阳像是被淹没了。屋里很暗,也没有开灯,空荡荡的,只有风卷起窗帘的声音。
他听到明野说:“还是称呼您‘小姐’吧,不然被太太听到不太好。”
周小春出身贫苦,上位的手段又很不正当,心里格外在乎所谓的尊卑,平日里家里哪个佣人叫错了称呼都要扣钱。
明野的理由是很正当的。
容见说服了自己,小声地“哦”了一下,不再提这件事了。
他总不能让明野只在没人的时候叫自己的名字。即使他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敏感,也觉得那样就过于暧昧了。
明野站了一会儿,活动了几下脚踝,对容见说:“现在走路还有点不太灵活。要不然小姐先回教室?”
容见当然不可能把明野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陪着你一起。”
说是“陪着”,也就真的只是陪着而已。
容见今天用嗓过度,不太能讲话了,他想要找Hector聊天,又不敢当着明野的面打开“寻他”,只能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也许是因为上节课是被陈妍妍从午睡中叫醒的,容见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明野见容见睡熟了,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脚步沉稳,没有一点不便利的样子。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冷风灌了进来,容见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
明野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弯下身,搂着容见的脖颈和腿,轻而易举地将他抱到了床上。
容见太轻了,似乎连骨头都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明野把容见放到床上,脱掉了他的皮鞋,只剩一双白色及膝长袜。
这种袜子太挑身材,只有脚足够小,脚腕足够细,小腿足够瘦,甚至每一处的骨头形状都要漂亮,穿起来才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