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盖一床被子,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感觉也很特别,能感受到身边有个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心却轻飘飘的,似乎要跳出胸膛,跳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容见的头发很长,又柔软,也许是太长了的缘故,并不听主人的话,落得很散,铺满了容见自己的枕头还不算完,又落在了明野的枕头上。
他本来心跳就快,又着急,收拾起来动作急躁,头发搅成一团,还揪下来不少。
明野隔着被子按住容见的手,很平静地说:“别着急,我来弄。”
容见看不到眼前的人或物,却能感受到明野温热的呼吸,随着动作时近时远,有时候会落在他赤裸的脖颈上,比他皮肤的温度要高一些。
明明头发上没有神经,什么感觉也没有,容见却似乎能感觉到明野触碰过的头发很痒,还很热。
这些感觉掺杂着落在脖颈或脸颊上的呼吸,热量一直在不停地积攒,超过了容见能够承受的极限,他似乎要被点燃了。
明野很快就整理好了容见的长发,他重新躺下来,轻声说:“睡吧。”
容见以为他会激动很久,会一夜难眠,这句话却像是某个信号,当重新闭上眼后,困意席卷而来,容见不再抵抗,很快就进入了深眠。
半个小时后,明野将曾写过的代码在大脑中复盘到一半,又睁开了眼。
窗帘很厚,只有一条很细的缝隙,隐约有光从外面照进来,明野的夜间视力很好,偏头便能看到容见大致的轮廓。
容见很瘦,下巴很尖,最近吃多了,长了点肉,明野却觉得不够。
他想:要再胖一点才好,上床的时候能抱得更舒服一些。不像是现在,抱起来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跑。
明野想了很多很多,全是不能为人所知的画面,最终也不过是凑过去,在容见的下巴上吻了一下。
第二天闹钟一振,容见就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朝另一边翻身的时候明野还没醒,看着明野闭合的双眼,心里住着的鬼越来越膨胀,不断地蛊惑他碰一碰明野,反正明野也没有醒。
容见在喜欢人这件事上十分胆小克制,即使被撺掇了三分钟,也不过是偷偷摸摸地蹭了蹭明野在枕头上的头发。
原本是只想蹭一下的,后来得寸进尺,两下三下都来了。
容见的表现就像是在偷摸一只危险性极高的野兽,蹭得提心吊胆,又有些心虚地想到昨天明野碰自己时每一根发丝似乎都有感觉,不敢再放肆地触碰了。
就这样吧。
容见努力克制住欲望,收回了手,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两眼,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朝浴室走过去。
拉门开合的声音一停止,明野就睁开了眼。
他的警惕性太强,睡觉很轻,加上这一夜本来就是浅眠,几乎是在容见翻身的瞬间就醒过来了。
不过他是不能在容见之前醒的,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大半个小时后,容见化完妆,拉开门,明野已经醒了,靠在床上,正看着手机。
明野抬起头,看到容见从浴室里走出来。
容见只化了妆,眼睛湿漉漉,盛着水光,头发柔顺地绑在脑后,袖子卷了几折,手腕细瘦,低头对明野一笑:“你醒啦!”
明野点了下头。
他心里想:容见是他的就好了。
那么,明野现在就可以吻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可惜不是。
明野半垂着眼,遮住深沉的眼眸,不动声色地说:“嗯,今天早点回去。”
昨晚没再下雪,今天的路还算好走,回到容家的时候也是中午了。
今天容家的人倒是很齐,中午都在一块吃饭,周小春细心叮咛陆城路途遥远,要小心行事,难得连秦州都和颜悦色,教导陆城去了那里要怎么做。
吃完饭后,周小春亲自陪陆城去机场,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容见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韩云:“怎么了?明天都是除夕了,陆城要去哪?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韩云压低声音说:“说是要去非洲。好像是那里有个很大的项目,现在很紧急,陆城要是再不去,就轮不上他了,所以年也不过了,等回来再说。”
容见点了下头,他说:“不管他们了,快要过年了。”
这是容见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虽然六月的事还不可确定,可在这样的日子,被喜庆的气息包裹,似乎连生死危机都显得遥不可及,不必在意了。
容见想好了,容家的年夜饭吃得早,加上陆城不在,周小春也没什么心思折腾人,到时候吃完了就可以去找明野一起过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