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要坐公交吗?”
容见还在看站牌上的线路,想着可能还要在中途转一趟车,的确有点麻烦,不过还是说:“嗯,又不着急回去。”
他们要坐的公交车三十分钟才有一趟,不知道要等多久,容见没有看手机,而是在路灯下和明野聊天。
容见原来是不想问的,可还是没忍住,“你要在这家咖啡店做到什么时候?都快过年了。”
高三放假本来就晚,现在已经腊月二十三了,没几天就是除夕夜了,这样下来能休息几天呢?
明野挡在容见身前,应该是在为他挡风,可车站是开放的,四处漏风,这么站着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他说:“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客人多,咖啡店缺人,给钱又多,再干几天。”
容见犹豫了一会,很小声地说:“很缺钱吗?”
问出来后又觉得是废话,如果不缺钱又为什么要打工呢?
所以还是要想怎么给明野送钱。
明野却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不缺钱,就是有一样东西想买。”
容见怔了怔,在他的印象里,明野的物欲很低,除了生存必需品,几乎没有想要的,所以不明白有什么值得他在过年前打工。
他刚想开口问是什么,公交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从前门上车后,明野投了四枚硬币。车厢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他们还是走到了最后一排,坐在相邻的两个位置。
车上开了空调,明野摘下围巾,放在腿上,又问:“不是说有题目要问吗?”
容见如临大敌,被迫忘掉了原先想问的事。
实际上他这几天都很咸鱼,没写寒假作业,总不可能带着空白的寒假作业去问明野题目。所以在过来的出租车上就很机智地把题目拍了下来,存在手机里。现在拿给明野看。
那些看起来很复杂的题目,明野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思路,找容见要了纸和笔,在玻璃窗上演算起来。
不过车里太黑,又一直摇晃,容见听了一会,就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明野放下手上的纸笔,偏头看向容见。他似乎睡熟了,路途再颠簸也没有清醒的迹象,只有睫毛随着车辆的起起伏伏而颤抖,身体慢慢朝明野这边靠过来,脑袋就快要落在他的肩头了。
明野笑了笑,用手掌缓缓撑起容见的小脑袋,似乎没有让对方靠的意思,却又俯下身,凑近了些。
在这黑暗里,容见的皮肤白到近乎发光,引诱着别人去亲吻。
也引诱了明野。
于是,他低下头,吻了吻容见鬓角边的皮肤。
这是明野第一次亲吻一个人,很轻,很克制,时间却很漫长,期间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或许是忘光了,明野从没有过这种时候,后来才发觉大约是欲望过度燃烧的结果。
公交车停了两站,明野才直起身,嘴唇离开容见的皮肤,将容见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肩头。
容见一无所知。
明野从前有过很多次亲吻他的机会,却没吻过一次。
可这次却不同。因为明野知道容见在装睡,也知道他没拒绝。
容见是心甘情愿。
明野有点想笑,又忍住了。容见演戏很糟糕,说谎也不会圆,连骗他的题目都找不好。最开始发来的那道题目看起来很长,示意图也很复杂,其实用最基础的知识都可以解决,不存在不会写的问题。可容见还是拿了这个当借口。
就像是现在,明明在明野吻上去的几分钟里,容见的体温骤然上升,变得滚烫,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依旧睫毛剧烈颤抖着,接受明野的吻。
明野可以找到一百个理由证明容见喜欢他,也抵不过这一个心甘情愿的吻。
浅尝辄止地满足点欲望,反而烧的更热烈了。
明野可以等待,可以克制,可以再增加筹码,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他和容见不同,做什么都要让容见看到,让容见明白,让他更喜欢自己。
韩云前几天一直进进出出,明面上是在忙过年的事,可明野却觉得不是,因为韩云总是隐晦地看向他。
明野直接问她是为什么了。原因很简单,如果韩云不想说,就不可能表现得那么明显。
韩云说了肖琳的事,最后说:“小姐估计不会愿意说这些。我说出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小姐是真心的。往后你们即使不能长久,想到这些,也能给彼此尊重。”
像秦州那样的人,韩云实在不想再遇到第二个。
明野也没多问,只是说:“我会的。”
明野想,容见在害怕什么,怕到要装作不喜欢自己。
他也有猜不到的事。
可也没什么关系,猜不到就猜不到,他连容见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容见是某个地方的孤魂野鬼附身,又或者是什么成精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