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能将他的两条臂膀全部砍下,但是下手的那一刹那,容不渔还是不忍心。
他将剑凭空消散,转过身轻声道:“自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姬奉欢呼吸一顿,看着容不渔离去的背影,突然道:“哥哥!”
容不渔单手扶着门框,微微偏头:“你还想留我?”
“现在他们全都知晓了你逃出海渊之事,就算你出了云归城也没有命活。”姬奉欢微微抬手,一阵灵力从他指尖倾洒出,绕着周围一圈化为一道道巨大冰晶挡住容不渔的去路。
“只有我能救你。”姬奉欢紧紧盯着他,眸子赤红宛如鬼厌。
鬼厌……
容不渔突然眸子一缩,正要说话,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骤然泛上来,疼痛如同一丝丝细线细细密密地传遍四肢百骸。
他一个没站稳,膝盖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
姬奉欢抬起手,一把虚幻的小剑悬在他的掌心不住的旋转,剑柄似乎还坠着一根蓝色穗子。
那是禾沉的剑意。
容不渔胸口的剑意被姬奉欢手中的剑意牵引着在他灵体中四处碰撞,身体仿佛撕裂般的疼痛。
他死死捂着胸口,冷汗簌簌往下掉。
若是按修为,容不渔还在姬奉欢之上,只是他心太软,知道碰上姬奉欢后,他定会因顾忌当年情谊根本不舍得下狠手,所以才会一直避免同他见面。
这次阴差阳错见了面后,他只想全身而退不招惹其他是非,谁知姬奉欢竟然这般固执,竟然不惜拿出禾沉的剑意也想要留下他。
姬奉欢缓慢走过来,矮下身按住容不渔的肩膀,喃喃道:“只有我能救你啊哥哥,你看……”
“禾沉要杀你,观鹤要杀你,天下苍生要杀你,这三界所有人也都容不得你这个罪人……”他轻轻抬起容不渔的下巴,压低声音,眼底一片死死压抑的狂乱。
“就连重葛也没我这么在意你,你为什么从来不看我?”
容不渔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承受不住地昏死过去,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挥开姬奉欢的手,哑声道:“你……你知道原因……”
他身体摇摇欲坠,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耳畔声响逐渐消散。
姬奉欢死死盯着他,看着他最终支撑不住,才张开手把容不渔抱在了怀里紧紧拥着。
“我知道原因?”姬奉欢重复着他的话,感受着容不渔的身体一点点卸下挣扎的力道,轻声道,“我知道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当年为了一个废物,就这样甘心将自己给毁了,他到底算什么东西,配你这般搏命吗?”
容不渔耳畔嗡鸣,迷迷糊糊间听到这句话,眼睛猛然张大。
“你……”
他的手死死抓着姬奉欢的手,一向风轻云淡的眸子中竟然全是愤怒和恨意。
“住……口。”
姬奉欢不与他争辩,翻手将剑意收起,轻声道:“睡吧,哥哥,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会好起来了。”
容不渔恍惚间想起姬奉欢似乎要将自己做成傀儡的话,怔了一下只绝全身发寒。
他强行催动浑身灵力,正要妄图自伤恢复神智,耳畔骤然一声剧烈声响。
只听到砰的一声,姬奉欢突然抬起一只手,直直格挡住猛然飞冲而来的长剑。
他掌心击出一股寒气逼人的灵力,直直将呼啸而来的长剑硬生生挡在半空,两股灵力霍然相碰,气浪翻涌,狂风拔地而起,将两人的墨发长衣吹得瑟瑟作响。
容不渔勉强抬起头朝外看去,只见一人将窗棂随手甩开,一股灵力挥出,半个屋舍被他轰成了平地,废墟堆在一旁满是灰尘。
姬奉欢猛地震掌,冰霜骤然击出,将那把闪着红光的长剑震飞出去,被来人一把接在手中,微微垂下。
姬奉欢冷冷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九、重、葛。”
被唤作九重葛的男人似笑非笑挑着眉,懒洋洋道:“好久不见啊,你怎么还活着呢?”
这位打招呼的方式未免太过别致。
姬奉欢冷笑一声:“我派了那么多肃清者去边陲寻你,不惜将清河城界打碎也没把你揪出来,怎么现在你却主动来自投罗网了?”
九重葛微微一笑,道:“别说废话,我可不像他那样对你手下留情。”
容不渔恹恹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原本已经停下的灵力再次被他强行催动起来。
他直接催使着一股灵力直直钻入识海中,放任为之在脆弱识海中横冲直撞,脑海中一阵仿佛锥子凿似的疼痛,使他瞬间清醒过来。
只是神智恢复,被剑意摧残了一遭的身体却还是酸软地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姬奉欢已经将他放在一旁,冰霜凝成一道透明冰墙将他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