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容不渔走到他面前,伸手抵住逐鹿背后的墙壁上,将他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
逐鹿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下一瞬,容不渔倏地张开眸子,灰色眼瞳冰冷,温润如风的气势一刹那化成凌厉杀意,将逐鹿整个人包围住。
逐鹿瞳孔一缩,冷汗直流,双腿都有些发软。
容不渔如同在看渺小的蝼蚁一般毫无情感,但是很快,杀意如同潮水般悉数退去。
逐鹿骇然看着他。
容不渔将杀意收敛回,再次变回那个懒散得仿佛立刻就能睡过去的模样。
他掩唇打了个哈欠,将手收回,姿态懒洋洋地走回了软榻。
“只要将杀意收敛自如,杀了你轻而易举。”容不渔躺回了榻上,嗤笑一声,“你看,天道就是这么愚钝,你竟然还妄想依存它侥幸活下去?”
话音刚落,船外一道惊雷霍然劈下。
逐鹿的身体顺着墙壁缓慢滑下,脸上冷汗簌簌直流,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忌惮地看着容不渔。
周围一阵安静,连透过门缝偷看的时尘和二七都被惊住了。
逐鹿沉默半天,才哑声道:“虞州城南的妖修都已经避世了……”
犹襄道:“避世?什么时候的事?”
逐鹿抿着唇,脸上已失去了笑容,有些黯然道:“九年前末行之日开始后,妖修本已退到城南雨林打算与世隔绝,城界都已布好了,谁知……”
他说到这里,眼眶有些发红。
犹襄没有丝毫同情心,直接催促道:“快点说,别废话。”
逐鹿:“……”
逐鹿大概在心里大骂人类冷血无情,但是小命在别人手上他也不敢面露不满,只好言简意赅。
“……谁知我一个朋友被人类修士捉去了,我只好出来寻。”
容不渔淡淡道:“寻了九年都没找到?”
逐鹿点头:“是啊,但是我已寻到了些线索,正要再去那天上的城去瞧瞧。”
他抬手指了指窗外,远处云归城立在山巅之上,云雾缭绕。
容不渔道:“再去?你之前有去过?”
逐鹿道:“对,我顺着线索到了那城里,但还没待几天那城主突然派了许多人要抓我,还好天道眷顾,我便逃到了这里。”
犹襄嗤笑一声:“姬奉欢爱研制傀儡,妖修的血是代替灵力催使傀儡的最好灵器,不捉你捉谁啊?”
逐鹿黯然道:“所以我觉得我朋友应该是被那城主捉去了……”
犹襄唏嘘:“都九年过去了,大概早就……”
他还没说完,头顶的木板突然凭空劈裂,哐得砸到了犹襄头上。
犹襄:“……”
犹襄抱着头蹲了下去。
容不渔想了想,道:“我们正好要去云归城,不如结伴而行吧,只要你不再抢我家孩子的吃的。”
逐鹿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那就再好不过,多谢您——原来那两个孩子是您的儿子呀,您看起来真是年轻!”
容不渔:“……”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逐鹿抓抓脑袋,干笑道,“我在这个荒原里蹦跶了大半个月了,除了草什么都没吃过,一时饿极了才会去抢那些红薯的,等到了那天上,必定加倍还给你们。”
容不渔无奈道:“你先把我们名字记住再说吧。”
毕竟没人想要听旁人叫什么“壮士”“大哥”。
逐鹿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堆黑色灵石,颠颠跑去敲时尘的门,看来是想贿赂贿赂打好关系。
容不渔和犹襄走出内室,坐在船沿往不远处的云中城看去。
犹襄看着船周围突然出现的鱼群,蹙起眉头道:“你为何要将他留下?不怕他对你们不利?”
容不渔眯着眼睛吹着暖风,淡淡道:“他没这个胆子,依赖天道存活的人,气运越高,灵力修为之顶也就越低,若是他起了杀心,时尘也能轻易制住他。”
犹襄看着容不渔的神色,想了半天才古怪道:“你该不想是想借他的气运平安到云归城吧?”
容不渔嗤笑一声,冷淡看着他:“你为何会这般恶意揣测我?”
犹襄:“难道不是?”
容不渔道:“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犹襄:“……”
犹襄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比较好,只好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还有什么原因?”
容不渔道:“明日雨水退去,清河之境外的活尸必定又要出现。”
犹襄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容不渔一歪头,笑道:“你说,他应该会化尘吧?”
犹襄:“……”
被人当了工具而不自知的逐鹿早已靠着黑色灵石同两个墙头草打好了关系,此时正变成本相,让时尘和二七摸自己的鹿角玩。
时尘和二七头一回见到妖修,十分好奇地摸来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