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渔听到这句话,没忍住,撑着头轻笑了出来。
漆黑的天幕中,一道惊雷猛然劈下,震耳欲聋。
容不渔微微偏头看着他们,眸子里全是嘲讽和悲悯。
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嘲讽这些人令人做吐的丑恶嘴脸,想要呵斥他们表里不一的作为,但是仔细一想,末行之日的哪一个人不是如此呢?
生死面前,人皆有私心。
最后,容不渔只说了一句。
“去寻姬奉欢吧。”
他已仁至义尽。
“三爷!”
有人急急忙忙想要冲上来留住他,容不渔许是厌倦了,身形化为银色碎光,瞬间消散在原地。
只留众人茫然无措地在原地。
***
容不渔回到家时,时尘已经和二七两人一人背着两个小包袱,眼巴巴地等着他。
看到容不渔回来,时尘飞快扑上去:“容叔!”
他一把冲到容不渔怀里,背后比他还高的长弓也顺势撞向容不渔的脸。
容不渔眼疾手快,一把挡住长弓解救自己的脸,笑道:“不是和你说不用收拾了吗?”
时尘又蹭了一下才道:“哪能不收拾啊?清河城不能待了,天一亮咱们就走。”
容不渔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清河之境外都是活尸,你不怕?”
时尘摇头:“有容叔在,我什么都不怕。”
二七两肩背着小包袱,双手抱着时尘给他烤的红薯吃个不停,见状蹭过来,毫不客气地拆台。
“那你手抖什么?”
时尘:“……”
时尘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嗷”了一嗓子,满脸通红:“我才没有抖、呢!我就是冷了!”
二七瞥他,眼里全是嫌弃。
时尘怒极一伸手:“把红薯还给我!”
二七说:“好冷啊好冷啊,冷死我啦!”
时尘:“……”
容不渔:“……”
这孩子,为了吃真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容不渔被两人逗笑了,道:“天亮后云归城许是会派人前来,到时你们就跟着他们走就可以了。”
时尘鼻子皱了皱:“容叔不跟我们一起吗?”
正在吃红薯的二七也茫然抬头。
容不渔笑道:“我自有去处,不必担心我。”
时尘立刻道:“容叔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只跟着你。”
二七正忙着吃,只好拼命点头,表示“我也一样”。
容不渔弹了弹时尘的眉心,失笑:“嘴倒是挺甜。”
时尘扯着他,期待地说:“那容叔不会丢下我吧?”
容不渔没回答,只是道:“快去睡觉吧,等天明再说。”
外面雷声阵阵,一股潮气缓慢从地上蔓延,空气间全是雨落泥土的气息。
时尘没多少心眼,也没察觉到容不渔的异样,扯着二七进屋睡觉去了。
在关门时,嘴里还吃着东西的二七回头看了容不渔一眼,暗红的眸子倏地闪过一道黑线,飞快不见了。
容不渔回到内室,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幕,不知在想什么。
犹襄蹭到他身边,道:“你到底打算如何,和他们一起去云归城?”
容不渔眸子仿佛蒙了一层白雾,漫不经心道:“云信灯已连接云归城,姬奉欢明日便会过来。”
犹襄“嚯”了一声:“那你死定了啊,姬奉欢那心狠手辣的人,若是碰到了他你还有命活吗?”
容不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打算先回海渊。”
犹襄一愣,沉默半天才道:“那两个孩子呢?”
“你跟着他们,护送他们去云归城,等安顿好了后再回来寻我。”
犹襄道:“呵,寻你?寻你做什么,陪你一起在海渊等死吗?”
他话音刚落,身体中一股红线飞快扭曲着乱撞起来,犹襄明明没有身体,却感觉周身剧痛,比之前被容不渔切成两半还要痛苦。
黑雾猛地颤抖片刻,许久才平定下来。
容不渔:“犹襄?怎么了?”
犹襄咬牙切齿:“没、没事。”
那男人留在他身体的灵力原来是这个作用。
犹襄心中痛骂那疯狗一样的男人不止,半天才道:“那……那之后呢?”
容不渔道:“等姬奉欢走了再说。”
犹襄几乎要翻白眼:“三爷,肃清者本应是来寻其他人的,误打误撞发现了你未死却没有回去复命,您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吗?”
容不渔一皱眉:“什么?”
“那个让肃清者不惜将清河城界撞破也要找到的人,难道不是更值得你在意的事?”
容不渔愣了一下,才疑惑道:“关我何事?”
犹襄:“……”
犹襄原本以为容不渔废物惯了,脑子生锈才没发现这一问题所在,谁知他竟然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