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奉欢从没想过问题,茫然地看着他。
“他在无尽海渊中沉睡了两年后元神勉强逃脱出来,虽然用息壤凝聚了一具躯体但却碰水即散。”观鹤淡淡道,“清河之境中活尸众多,自然死的人也多,清河城城主早已离开清河,只留下一个烂摊子和那个碰一下就能碎掉的结界。”
姬奉欢不知他说这个做什么,皱眉道:“什么意思?”
观鹤按着他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他以一人之力将清河之境的护城界修修补补勉强过了七八年,护了那些人这么久,结界一旦稳固,便相当于为自己画地为牢,若是没有你派人前去破了清河城护城界,他指不定能将自己困到死。他既然救了这么多人,按照道理来说,天道难道不该给他一星半点的气运吗?”
姬奉欢一怔。
他们没有人知道容不渔杀了未垣之后到底有没有悔恨,只知道他元神逃出后在清河城一住就是七年,从未想着要出来。
若是他从一开始想出来,势必要将那护城界打破才能重获自由,而护城界一破,整个清河城怕是要成为一座活尸城。
容不渔护了整座城池的人这么久,天道依然没有还给他半分气运,他化尘依然得到的是满地的花,天谴之日方圆几里的雷依然追着他劈。
末行之日一日不停,他便被天道记恨一日。
容不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握着手中已经黯然了不少的珠子,微微垂着眸,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道天雷中全是心魔,一旦他出不来,不光救不了九重葛,甚至连自己也要折在其中了。
“没什么可怕的。”容不渔心想,“我连心魔师父都敢出手,更何况其他。”
他这般想着,下一瞬,最后一道天雷震耳欲聋地直直劈下。
这道天雷之强,容不渔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眼前强烈的白光闪过后,他身处之地再次变了。
四周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容不渔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有些分不清此时是哪里。
“哥?”
有人在唤他,容不渔回过头,便对上了一双纯澈的眸子。
小小的九重葛怀中抱着一堆花站在他面前,疑惑地道:“怎么啦?你发了好久的呆。”
容不渔脑海中一片空白,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我有点累了。”
“啊呀。”九重葛叫了一声,噔噔噔跑过来抓着容不渔的小手,将他拉着坐在一旁的秋千椅上。
他将花扔在一旁的空位上,使出吃奶的劲推了推秋千,看着秋千晃了起来,他才弯着眸子笑吟吟道:“这样晃起来舒服吗?”
容不渔歪歪头,试探着抓着秋千的绳子,将双腿悬空着晃了晃,回过头来点点头:“嗯。”
九重葛更开心了,抓着秋千晃个不停,没一会脸上的汗就流下来了。
容不渔回过头,抓着九重葛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九重葛有些不安:“哥!哥!”
容不渔抱着他的腰,漫不经心道:“嗯?怎么了?”
九重葛不安地搅着手,小声道:“你抓紧我啊,别把我甩飞了。”
容不渔笑了一声,道:“不会。”
他的脚蹬在地上猛地一施力,秋千飞了起来,风呼啸着在耳畔拂过。
九重葛似乎很喜欢这样,开心地转身抱着容不渔的脖子,笑吟吟道:“我抱着你。”
容不渔眸子弯起来:“好。”
两人一个十岁,一个五岁,看起来却像是个三岁的孩子,扯着那秋千玩个不停。
片刻后,九重葛抓着容不渔的手臂晃了晃,垂着头哼唧了一句什么。
容不渔等着秋千缓慢停下,一边问道:“什么?”
九重葛道:“我饿了。”
容不渔失笑,他站起来将九重葛抱着,道:“好,那我们去吃东西。”
九重葛蹬了蹬腿:“我要自己下来走。”
容不渔道:“小短腿。”
九重葛立刻炸了:“不、不短!我要吃的多多的,这样就会很快长高了!”
容不渔只是笑,却还是抱着他不松手。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到了花田前的院子,容不渔才将九重葛放下。
容不渔看着九重葛小跑着迈着小短腿跳到了房间中,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又跑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像少时那般稚嫩的模样了。
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手长脚长,手中还拎着一把木剑,笑吟吟地朝着容不渔扑了过来。
已经是个少年模样的容不渔将他一把抱起,沉吟着道:“嗯,胖了。”
九重葛道:“是重了!”
两人仿佛相处数年一般熟稔,让容不渔兴不起一丝一毫的疏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