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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皆仇敌(17)

二七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给他买最好的。”

方才那酒味一闻就知道是兑了其他东西的劣酒,也难为容不渔能喝得下去。

时尘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道:“兄弟,少说大话了,先把你自己养活再说吧。”

二七懒得说话。

时尘烧了一锅水,弄了个木盆盛着,又找了方巾过来递给二七,道:“用完水后便泼在外边,别让容叔碰着。”

二七正捧着水往脸上泼,闻言含糊应了一声。

时尘这才将火灭了,回房间睡觉去了。

.

容不渔在噩梦中待了整整三天,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微亮,雪似乎小了许多。

黑色藤蔓缓慢爬回珠子里,容不渔揉着眉心坐了起来,感觉脚下有些飘——不过也是,任谁整整做了三天噩梦,可能都站不太住。

他眼睛阖着,懒懒道:“犹襄。”

犹襄不知在何处,传音道:“我不在,你新捡的小狗崽在旁边呢。”

容不渔皱眉,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小狗崽是谁。

他缓慢张开眼睛,就瞧见少年正不远不近地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眼巴巴地瞧着他。

容不渔一愣。

二七将浑身脏污洗净,小脸清秀还带着些许稚气,那披肩长发被绑成一束马尾垂在肩上,显得利落又英气,在梦中容不渔送他的那枝杜若花也被少年别在发间。

他换了身时尘的暖黄色衣衫,此时正乖巧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眸子弯起一个弧度,瞧着温顺极了。

容不渔一下没认出,迟疑了一下才道:“二七?”

二七忙点点头。

容不渔笑了笑,没怎么在意,道:“时尘呢?”

二七原本穿戴整齐地蹲在旁边等着容不渔醒,妄图纠正容不渔心中“他是个脏鬼”的印象,谁知容不渔只瞥了一眼,就换了话题。

二七隐隐有些落寞,但并未显露出来,很乖巧地指了指外室。

大雪封境,出不得门,时尘无趣得要发霉,便自己沾着泥水在墙上画了个靶子,拿着弓箭练准头。

容不渔出外室时,他正拉弓上箭,神色肃然地盯着墙上的靶心。

时尘平日里虽有些爱玩笑打闹,但对弓箭却是实打实的喜爱,当他持弓搭弦时,温和的眉目会瞬间变得凌厉,眸中全是认真之色。

容不渔看着他的姿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下一瞬,面容冷厉的时尘倏地放开弓弦,只听着一声破空之声传来,离弦的箭势如破竹冲向不远处的靶心。

砰的一声巨响,角落里的木桶骤然炸裂。

时尘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突然抬手挠了挠头,傻兮兮道:“呀,又偏了?”

容不渔:“……”

二七在一旁冷笑,心道废物。

时尘搭弓射箭的姿势和力道都没有问题,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死也射不准——前几日城外那女人说他五百次射准一次都是在往大了夸的。

时尘挠着头跑上前将羽箭捡回来,满脸茫然疑惑。

容不渔轻轻叹息,道:“在家里练就不要用灵力了,否则我这屋子迟早被你毁了。”

时尘瞧见容不渔,忙颠颠跑回来,道:“容叔醒了——我、我就是随便练练,不会毁了屋子的。”

容不渔将他的弓接过来,他身形颀长,轻飘飘拉弓时更显身段。

他并未搭箭,而是勾着弦的指尖凝着一股灵力,接着眼睛眨也不眨倏地放弦。

墙上草草画成的靶心猛地一声闷响。

正中。

时尘眼睛都要直了。

往常容不渔从来都是懒得教他这些,可能是嫌他太烦,这会却不知怎么良心发作肯教了。

时尘几乎蹦起来,一把抱住了容不渔的脖子,尖叫道:“容叔!容叔好厉害!”

容不渔无奈地笑。

时尘眼巴巴地看着他,哀求道:“容叔教我吧,教教我,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二七在一旁阴沉着脸,见状忍无可忍,一把将时尘从容不渔身上撕下来,接过他手里的弓,冷冷道:“我也会,我教你。”

时尘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行吗”。

容不渔也疑惑看他。

二七哼了一声,有模有样地学着方才容不渔宛如仙人的姿态,拉弓搭弦,而后倏地放弦。

羽箭“嗖”的一声,不偏不倚射出了窗户。

时尘:“……”

容不渔:“……”

二七:“……”

周遭一阵诡异的沉默。

二七垂下了手,呆呆地看着被射出一个小洞的窗户,似乎不可置信。

容不渔和时尘也善解人意地偏头去看一旁的木架子,似乎在研究那架子为什么有四个脚。

沉默半天后,二七才艰难道:“我……我本就是冲着……窗外射的……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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