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玖从死鸡身上拔了根常常的尾羽下来,用羽毛顶端飞快在对方鼻子上划了一下。
赤身*的男人眼皮瞬间睁开,用丝毫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兽)的凶猛眼神将祁玖盯住。
那是一双澄净透澈的琥珀色眼眸,没有任何死亡的阴影,直直地看着祁玖,男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呜声,身体想要试着站起来,却在下一刻就跌回了原地。
被他压住的伤口经过再一次无情挤压后,地面上又多了一片血迹,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闷哼都没有一声。
祁玖把尾羽调了个方向,拿较硬的根部去拨了拨她在意的地方:“哼……这耳朵,尾巴,都是拼接的犬科的基因吧,四肢上的鳞片应该是蛇亚目的基因显性的缘故,咦,蛇类的基因既然在这里起了显性作用,那会不会……”
祁玖伸向男人□的魔爪中途被理智阻止,嗯,还是算了吧,谁都知道柔软的下腹是大部分生物的重要保护部位,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她还不想以身体验一个将死之兽最后一口的力度。
“喂,你作为人的部分还存在吗?”
毫无预兆的突然收回了逗弄的羽毛,祁玖看着已经和人类眼瞳相去甚远的琥珀色瞳孔,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闻芙说,这项基因工程研究启动后他们的实验体就一直是通过非法途径得来的大活人,十年来,总共有数万人被强行实行了基因嫁接,但这数万人里,仅仅只有六十三个人从身体的严重排斥反应中活了下来,而六十三人中,又只有十四人逐渐显现出了嫁接基因。
这十四人中,最长的活了六年,最短的才一个周。
据闻芙所说,右院还有两个这样的生物,但和他同一批的活得最久的那个也已经死去两年了。
他就是十四人中活得最久的那个。
刀伤、焦痕、伤口里腐烂的烂肉、大量失血的身体,早该走向死亡的身体为什么还能存在于这里?
祁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想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
……
“很抱歉,虽然前额叶手术成功进行了,但恐怕手术者的意识很快就会因为潜显意识的同步而崩溃。也就是……我们说的白痴。”
“别开玩笑了!我们养了这孩子十几年,你竟然说没希望恢复术前状态?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孩子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你做的手术你一句治不好就可以完了?!”
“夫人,我们事前都是签了协议的,就算您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请冷静点。”
“……别闹了,成何体统!我们好歹还是六等贵族,你这么急急忙忙让矢柯出院让别人怎么看!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三个月后她还是没有好转,就让她出院,到时候给她请个贱民看顾着,好吃好喝供一辈子,花不了多少的,你放心吧。”
……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傲慢又高高在上的肆意决定弱者的人生。
“两个命不久矣的失败品,真巧。”祁玖勾起的嘴角中露出一抹苦涩。
突然没了兴趣,祁玖把盆子里的死鸡扔到男人面前,自己又坐回了墙角。
这次被设计也让祁玖认识到一个现实,那就是她太相信孢子繁育中心的暗示了,闻芙以被动的姿态向大贵族动手,阿喀琉斯心中充满不被允许的野心和*,越怜连罪名都懒得罗列,直接下令要置她于死地——经过六百万年的长眠,暗示的力量在减弱,越是精神坚定的人,越能反抗这种已经衰弱的暗示,除非帝国宣传机构能重新建立,否则这种强加的暗示只会越来越弱。
越怜……她想杀她的理由很多,但她敢向她下手的原因只有一个——欧以修此时还没有出现,而越怜在她刚刚和组织取得联系的时候就急着动手,只可能是——欧以修马上就要回来了。
欧以修还未出现,但他即将归来,越怜急着在欧以修回来之前把她杀死,先斩后奏,理由之后再慢慢想好了。
但是越怜那么精明的人,她挑选的合作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一点不清楚吗?
越怜,在一个四等贵族家庭中长大,八岁入读帝*事院后成为该院历年来最出色的学生;十一岁犯下震惊全国的弑亲罪和谋害贵族罪,双重死罪却由欧以修出面最后不了了之;十四岁时第一次参加了帝国东征,担任了第7装甲营营长,以迅速的机动攻势俘虏大批敌军与物资,使所在营获得“幽灵营”的称呼;二十一岁,已经在帝国建下了“越怜神话”。
这样的人,会不经过任何调查就选择了闻芙来对她下手吗?
祁玖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坚持选择了不堪大任的闻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