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也明白他的心情,安抚了他两句,道:“这回我回击射了一箭,他却将箭矢收了起来。牧族难道还会什么巫术?”
沈止乱七八糟地想,该不会是要拿他碰过的箭去做个法什么的?
姜珩听到这儿,脸色却微微变了。
沈止疑惑:“怎么了?”
姜珩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咬牙切齿:“他收了你的箭?”
“……嗯。”沈止有点怂,摸摸姜珩的脸,又主动献了吻,含糊不清道,“又不是收了我的其他什么东西,怎么语气这么恐怖?”
姜珩接触到牧族和其他士兵的机会比沈止大得多,听到的闲话自然也多——比如牧族一些部落的风俗。
比如拉塔尔达部落每年年关,会将一名刚出生的婴儿活祭这种骇人听闻的,也有比如苏赛罕部落女子向男子射箭,男子若是不死,并将箭收起来以做定情信物……这种。
传闻里侓乌是个冷血残酷、心胸狭隘的人,应当……不会做这种危险却又莫名有点风雅的事。
姜珩脸色沉沉地想了会儿,看沈止一脸茫然,心又定下来。转念一想,就算当真那样又如何,沈止就在高墙之上,看得见,摸不着,碰不到。
心里好受了点,姜珩翻了个身把沈止压下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脸,道:“没什么。脸好像白回来了。”
沈止闻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姑娘家家,护得那么娇嫩做甚?”
“……”姜珩也说不清自己这是个什么心理,看到沈止稍微黑了点就难过——也不是黑,相对于以前白嫩嫩的样子,只是略微深了点。
沈止道:“殿下,原来你只喜欢我的身体。”
姜珩:“……”
沈止继续道:“既然如此……”
姜珩表示洗耳恭听。
沈止道:“那就让我压你一回?”
姜珩低低哼笑一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声音柔和下来,道:“不行。”
***
又轻松过了小半个月,牧族坚持不懈地小骚扰后,终于来了一批真正的军队。
沈止被姜珩勒令留在屋中,不准出去——他作为主将,是肯定要出去迎击的。
每一次在战场上,生死都是不定的,受伤也在所难免,而且即将发生的一切,不是这些日子来的小打小闹,这是真正的攻城战。
沈止微笑应了。
姜珩再熟悉沈止不过,知道他面上应了,肯定等他一走就会跟上来。他沉默片刻,还是败了下来,道:“可以上城楼,穿上内甲,阿九和流羽会跟着你,万事小心。”
沈止道:“留流羽,阿九跟你。没商量,快去吧。”
姜珩知道沈止骨子里的某种固执,把他按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唇,便转身离开。沈止回屋穿上内甲,流羽等在门外,冲他一点头,并不言语。
在等待姜珩出征归来的那一年,沈止也碰到过不少刺客,偶尔会配合一下流羽解决刺客,两人合作还算默契。
留流羽也是因为如此。
沈止定了定神,沉心静气,他想为姜珩、为日日夜夜风吹雨晒守在城楼上的将士们做点什么,贡献点微薄之力也好。
上城楼时攻城战已经开始,云梯绳索爬满了城墙。沈止拔出剑,顺手斩断了几根绳索,顺手帮助一个士兵浇下滚烫的油,反手一剑捅进身后爬上来的牧族士兵的喉咙。
整个动作迅捷又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流羽看得怔了一瞬,没想到沈止居然这么适应这儿。
经常往城楼上跑的效果也出来了——沈止熟悉每一个地方,能迅速判断出哪儿会涌上一堆牧族的士兵。
沈止心知肚明,姜珩不会允许他上战场,允他上城楼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所以还不如多来熟悉熟悉环境。
城楼上也没多安全,源源不断往上爬来的牧族士兵是一回事,流矢也很危险。好在有流羽在侧相护,上来了一会儿,沈止依旧毫发无损,甚至头发都没乱。
城楼之下喊杀震天,沈止趁着把投下巨石的空当,迅速扫了一眼混乱的战场,不知是不是姜珩天生对他有某种吸引力,一眼就看到了姜珩。
和姜珩对峙的是戴着面具的侓乌。
侓乌不是普通的牧族,他武艺高强,姜珩也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好。
沈止轻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相信姜珩,继续提剑而上。除了担忧姜珩,他心中倒是无波无澜,没有半点惊慌。
沈家在沈唯风之前的几代都是武将,颇负盛名,沈唯风以前也曾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后来才弃武从文,在军中都还有声望,军中大多不叫他沈尚书,而是叫他沈将军。
沈止暗想,大概是流在身体里的血脉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