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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256)

大理寺卿分明极畏惧他,欲言又止,只得咬牙道:“是。”

老者颔了下首,转回身,扫了一眼开封尹卫准。

卫准抿了嘴,静立片刻:“下官去揣摩——”

开封尹总与集贤阁拧着行事,卫准不止一次受他教训,索性也不浪费工夫,停了话头自己背:“下官有揣摩朝政的功夫,不如去集贤阁跪一个时辰经,日日只知蝇营狗苟,如何能成朝堂栋梁。”

老者见他识相,不再多说,缓步走到萧朔面前。

萧朔抬眸,敛去眼底刀锋般冷意。

杨显佑,襄阳人,官至末相,致仕后赐集贤阁大学士。

襄王帐下,主招揽人手,降服朝臣。

云琅在大理寺狱的那些日子,身上落的每一道伤,都有这位杨阁老的手笔。

杨显佑穿着一身朴素青袍,鹤发矍铄,朝他拱手道:“琰王殿下,老夫奉旨坐镇集贤阁,有规劝百官、勉励朝堂之责。”

萧朔垂首道:“我有急事,急着回府。”

“殿下既入朝堂,当知上进。”

杨显佑慢慢道:“埋头做事、不求甚解,亦或是整日只知钻营,都非为官之道。”

杨显佑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殿下是——”

“都不是。”

萧朔道:“本王出来,未与同榻之人打招呼。”

杨显佑立在原地,一阵错愕。

他自先帝朝起为相,后执集贤阁,用为官之道规劝了不知多少朝中官员,从未见过这般理直气壮的,一时竟没能接上。

萧朔:“我夜夜睡在内室,与他一处。”

“老夫知道。”杨显佑勉强道,“此乃内帷之事,殿下——”

“昨夜他将我踢下了榻。”萧朔道,“大抵是因为我睡前未亲他,叫他不悦。”

杨显佑:“……”

“今日寒冷。”萧朔道,“我急着回府,要去抱他。”

杨显佑:“……”

萧朔一拱手,朝愕然立着的开封尹颔了下首,匆匆出了文德殿。

第六十六章

宫中, 内廷。

老太师庞甘坐在旁侧,参知政事垂首不语,枢密使左看右看, 坐立不安。

金吾卫守在暖阁外, 常纪进来,俯身道:“陛下,侍卫司骑兵都指挥使跪在殿外,求见皇上。”

皇上靠在暖榻上,一阵心烦:“叫他跪着。”

“是。”常纪忙应了声, 迟疑了下,“高大人说,有事要同皇上说,十分紧要……”

“什么要事, 又是琰王疑似同襄王一派勾结, 还是琰王意图谋反, 有不轨之心?”

皇上沉声道:“不过是给出去了个殿前司, 就值得他整日追咬着一个琰王不放!”

若非前几日高继勋信誓旦旦, 说已掌握了萧朔有心谋逆的证据, 皇上也不会不理萧朔所请, 令其在殿上分说。

却不想这般笃定的情形, 竟叫萧朔理据分明地翻了案。

皇上已压了半日的怒意,寒声道:“若能咬出个名堂来也罢了!如今竟反被人家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朕要他何用, 给朕添堵么?!”

常纪不敢多话, 低了头半跪在地上。

“依臣所见。”一旁参知政事忽然出声,“此事只怕未必这般简单。”

皇上倏而转过视线,皱紧了眉。

参知政事坐正, 慢慢道:“依琰王所供,当时情形,是侍卫司一路追捕琰王与护卫,那贼人反倒趁乱没了踪迹。至于是死是活,是否拿到了那东西,则并不清楚。”

“各执一词罢了。”枢密使皱紧眉,“当时玉英阁内情形,就只有阁内之人清楚,琰王自然能这么说……”

“不错,当时阁内情形,外人皆不清楚。”

参知政事垂着视线:“故而,琰王可能说谎,侍卫司也可能说了谎。”

枢密使心下微沉,跟着坐正了,还要再开口辩驳,皇上已沉声道:“一个一个说!”

这几日朝堂纷乱,已扰得人心神不宁,只觉事事蹊跷处处可疑。如今只剩了这几个心腹,竟还吵个不休。

皇上压着烦躁,扫了一眼参知政事:“依你所说,侍卫司竟也有可能不干净?”

参知政事静了片刻,低声道:“皇上切莫忘了大理寺之事。”

皇上被他戳中心头痛处,脸色骤沉,“大理寺卿跟了皇上这些年,看不出半步错处。论才平庸,论德尔尔,无非断案勉强不出错罢了,任谁也不会生出怀疑。若非景王那日无心一句,我们竟仍一无所查。”

“如今再回头看,这些年大理寺卿所报对诸御史的监察、对朝中官员的弹劾,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参知政事道:“以此反推,便更叫人不由得想,这些年来,又有多少其实忠于陛下的,却被或发配或流放,或是断送在了暗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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