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未婚夫射杀之后+番外(136)
梦珑是徐夫人的闺名,薛夫人惊愕之后,脸色顿时一阵发青一阵发白,咬唇道:“陛下嫌恶臣妾了么?”
她肤如白雪,眼眸水光晶莹,楚楚堪怜,皇帝怜惜之心大起,又想到薛夫人这副清纯外表之下的要男人命的手段来,忍不住身子发烫,正要抚摸她的面颊,薛夫人却欲拒还迎地躲闪着。皇帝如今是病体,不能怎么动,见薛夫人躲闪,也没多想,只道她是不情愿,心便也微微凉了,不再想着这事,嘴里复坚持道:“让梦珑来。”
薛夫人更为惊愕了,只是皇帝还病着,她无法施展自己的手段,否则难免会被人诟病,便只能不甘地道:“臣妾遵命。”
太后正在养神,薛夫人请安之后便入门来,穿过缂丝屏风,一袭紫袍极为晃眼,太后睁开了眼,疑惑说道:“这是怎么了?”
见薛夫人双颊挂泪,顿生怜意,“发生了何事,谁敢惹得你掉泪?”
薛夫人便将经过复述了一遍。
太后听罢沉了脸色,斥责道:“荒唐,皇帝纵是再喜欢卫绾的手艺,也不能让太子之妻日日到广明宫为他送膳去,成什么话!”
“这卫绾,打从她入宫时起哀家便不喜,瞧着她便觉得模样不正,心思也重,她过往只跟着太子,哀家抓不着她错处,她若肯谨小慎微过日,哀家身为祖母,自然不会说她甚么,可她竟一只脚迈入了广明宫。她纵有再好的厨艺,可怎能比得过宫中的御厨,这必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太后拉住薛夫人的素手,沉声道:“你便去将卫绾叫来,哀家要亲自拿捏她,敢在皇帝面前使手段,迷惑大魏天子,实是大胆。”
薛夫人擦拭着泪痕,“太后您可别,如今卫绾正被陛下惦记着,她若是来了这儿,陛下回头便知晓了,更知道定是臣妾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了……”她说着,梨花含泪轻轻哭泣起来。
被薛夫人这么一说,太后表面不露风声,心头却已掀过惊涛骇浪。皇帝喜欢儿媳的厨艺不足为奇,但怎么让她常到广明宫去,这便形迹可疑,嘉懿说甚么“正被陛下惦记着”,太后忽然心重重沉了下去,“这绝不可以,你放心,明日哀家也不寻卫绾麻烦,她若是继续妄为,待陛下病好了,哀家对她自有惩处。”
薛夫人不动声色扑入了婆母怀中,泪水涟涟而落。
*
卫绾还不知这两宫大佛私下里又说了何话,翌日,她亲自做了两道酸辣清爽的小炒,于广明宫发觉侍候在皇帝病榻之前的并不是昨日所见的薛夫人,而是换了徐夫人,她心中虽有惊讶,却不动声,揭开了食盒,清炒笋芽与糖醋荷藕,揭开盖儿便露出了香气,皇帝食欲大振,催着崔明德赶紧盛饭。
皇帝自个儿连用了两大碗,还不住催促徐夫人也用饭。
徐夫人笑着接过崔明德递来的碗筷,对卫绾暗里流露出一丝温柔赞许的笑,卫绾朝她颔首。
一顿饭的功夫后,皇帝摸着十分饱的肚腹,欲留卫绾下来说话。
徐夫人有意说道:“太子殿下北征之后,不知可有战报传回来,阿绾想必很是挂念,这几日似憔悴了不少。”
她不说国事,只将北征说成家事,是挂记太子安危,皇帝心知因自己不喜太子,这宫里头对太子最为和善的也只有徐夫人了,故也不怀疑她是别有用心,道:“没甚么军报,但太子是不会吃败仗的,这点上朕很是放心。”
卫绾闻言都咬起了嘴唇,原来在陛下这儿太出色亦是一种罪过,可令他自然而然地忽视,不去照管。
徐夫人又笑:“陛下这话说得,谁也不是天生便会行军打仗的,陛下却好像将太子的行军打仗说得犹如吃饭饮水般随意。”
皇帝顿了顿,竟难得露出一丝骄傲之色,“策儿从小的功课都是朕监督的,他的几个太傅从来对他赞不绝口,兵法韬略,弓马刀剑,俱是顶尖之才,十四岁,已能迎战伊冒履战而履胜……”皇帝说着说着,见两个女人盯着自己看,也觉颜面有亏,声音便渐渐地只剩了一道尾音,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太子是聪慧的,同样的师父,别人学不来这么好,老大是个混账东西,朕不欲说他,老五从小心思便偏,朕也不欲说他,唯独老二,他样样不及太子,还差之甚远,才是让朕不可理解的事……”
卫绾忽然想到“慧极必伤”四字,黯然地垂下了目光。殿下十岁之后,所要考虑的便远远不止是一个十岁孩童应当考虑之事,他背后无所倚仗,只能靠着自己的双手,这其间所想所谋,所争所夺,无一不是艰险之极,譬如刀尖上行走,幸而这一切皇帝也是看在了眼中的。皇帝虽然偏心,还算是并不昏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