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255)
这些年轻的池家人在战火洗礼下脱离了老一辈的顽固思想,终于是抛却了所谓“玄术者务必避世”的处事原则。
在这些主动朝自己聚集的人中,池暮轻还发现过好几个熟悉面孔。
有曾经在冷风天里带着手炉为林君盛引门,敢于走到走廊深处的人。
也有曾经尽管敢走到他小院门口,却对他态度不怎么样,还为此与林君盛斗过几句嘴的人。
“别这么看我。”与林君盛斗过嘴还差点亮了武器的那人说,“我想法早变了,我觉得敢最先站出去的都是英雄。”
这是当年那个嘴快又脾气爆的年轻人,他面颊上多了一道疤,举手投足都变得沉稳。
在他旁边,那个给林君盛引门的半大少年也长大了。
池暮轻当时只为年轻人的话简单应了声好,他对着那两人都有些快认不出的脸,没想起来对方叫什么名。
却是在想林君盛。
他忽然很想告诉那人,你的努力不是无效的,确实有人因为你而变得愿意靠近我,我的身后也有了一些头冠池家姓氏的人了。
你看见了吗?
又是一年夏秋相接,这场漫长的战争就终于迎来了胜利。
池暮轻记得这天有许多人又哭又笑,无论熟不熟悉的人们都争相抱在一起,他也被好几双陌生手臂给拽过去,有人勾他的肩,有人拍他的背。
他在这一刻又在心底悄然问:你看见了吗?
往后一切都是真的在变好。
战火硝烟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散去,它迎来了百废待兴的发展期。
许多一度因战火而远离故土的人,他们熬过了漫漫长夜,迎来了曙光黎明,便又重整行囊,开始一步一步挪回故地,愿意投身到家园的重建工作里。
池家人也回到了最初的那座城。
池暮轻割舍不下那间承载了他与林君盛太多回忆的小院,他也想要带着核桃再回去看看。
然而这一看,居然变故四起。
人心果然是这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池暮轻分明早已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寻常人,他有血有肉有情感,在家国面前也有大义。
然而他在那一日变故降临时才知道,原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又改变了多少,在某些顽固守旧的人眼中,他永远都是当年从棺材里爬出的鬼婴,是半人半鬼的妖邪东西。
“我杀孽过重,天生阴体,所以更容易沾染邪气,迟早会变成危害一方的罗刹邪祟?”池暮轻一字一句重复了对面池家大长老的话,他目光扫过对面站着的每一人面孔。
那里面没有一个是曾与他并肩作战过的人。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有挣脱了老一派思想的年轻人都被提前派遣走了。
而池暮轻真的太习惯忽略他人眼光,对来自池家人的敌意审视也太习以为常。
所以他竟没能提早发觉不对,还以为,这样的安排是因为顽固派与变革派之间嫌隙本就日益变深。
他没觉察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
顽固派的老人认定池暮轻在战争里杀戮太多,认为以他的体质,早晚会变成力量雄厚的大鬼。
他们便精心准备了能克制池暮轻力量的法阵,要赶在他异变前诛邪,镇鬼。
“你们管保家卫国的人叫‘杀戮太多’?!”被压在法器下的核桃动弹不得,只能嘶声喊叫。
他同样毫无防备,被法器镇了个措手不及。
他的本体正感到灼痛,可他更关心法阵正中央的少爷。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已经经历过乱世洗礼的器灵是真不明白。
他哑着嗓子替他的少爷问:“他不是保护过你们的人吗?他做的这一切不是与那些牺牲的烈士一样,是在为了保护这片土地吗?”
“他天生阴邪。”池家大长老说,“他能和别人一样吗?他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可他生来不一样又是因为谁?
那是你们的过错啊!
核桃还想替自己的主人出声,他还有好多愤怒想要咆哮。
可法器光芒大盛,他说不出话了。
他只能努力往前伸着手,想要去抓住池暮轻。
但力量完全被压制的池暮轻还是被池家人带走。
在时隔长到快要数不清的年月之后,池暮轻又被压进了他一切记忆起始的地方。
它密不透风,四四方方。
这一回,为了确保他不会再调用力量从里面出来,池家不仅用法阵压制他,让他凝结不住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
他们还给他做了更多“固定工作”。
池暮轻当然有惊愕,当然有愤怒。
哪怕被克制了力量也不是任人鱼肉之辈,他奋力抵抗。
他想要去看看核桃的情况,还想起了林君盛同他做的那个“还会遇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