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140)
小秋维持着扭头的姿势,他从显露鬼态起头颅就微微朝地上低垂。
盛珣蹲下来抬头,方才能正对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鬼还是没有说话,他仍然静坐,盛珣就在他面前,身形却像没映入他的眼,他目光聚集在虚空。
又过了一会,小秋像是在这种修罗凶煞的状态里越陷越深,他五官终于动了一动,却是缓缓牵带起嘴角,冲着虚空微微笑起来。
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这句老话不期然划过盛珣脑海,鬼笑本是大凶,可在那个瞬间,他实际上根本没有管那么多。
盛珣只是简单的确定了一下金光只会驱散瘴气,并不会伤到小秋。
接着,他就放弃了单凭语言将小秋唤回神的这种办法。
他直起一些腿,以俯身的姿势抱住了他。
“醒醒。”盛珣拥抱着小秋说。
他感觉自己像抱住了一块冰,又有点像是抱住了一块在极其潮湿闭塞的地方存放了很久,所以散发着浓重腐败气味的石头。
那石头与冰砖上甚至犹带血气,腐朽与血腥混合的味道极不好闻,触手也冰冷又僵硬,还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湿冷,像是回南天里会水汽浸透了墙壁。
但他没有松开,反而还将手臂紧了紧,小心在血气里按着鬼冷硬的后脑,低声继续说:“这里没有你的敌人,你在家里。”
盛珣声音平和又轻缓,他像哄一个陷入噩梦的孩子那样小心劝慰沉入执念的鬼:“你醒过来,好好看看,这里很安全,你在家呢。”
小秋这一回,仿佛就终于听见了盛珣的声音,鬼怪略微低垂的头颅刚好抵在盛珣肩膀。
良久,那颗脑袋微微动了一下。
盛珣感到有双手又攀爬上他后背,他不动声色呼出一口气。
手的主人很快问:“盛珣?”
“是我。”盛珣迅速回应说。
小秋的脑袋就又动了动,他主动拉开一点和盛珣的距离。
差不多也就是在小秋叫出盛珣名字的时候,周遭瘴气淡化,空气里的血气又由浓转淡。
这是小秋醒过来了的证明。
在一人一鬼间的距离稍稍拉开后,盛珣没顾上别的,他第一时间去以目光探寻小秋的右脸、左腕以及双手。
方才的血色与裂痕就像白日做梦,在小秋重新恢复神智后悉数消失。
但盛珣还记得它们是怎样出现在那里。
他投落过去的目光有些微沉。
“我刚才……”小秋表现得好像他也在白日里做了一场清醒梦,他神情里有些微的困顿,在望向盛珣时也还有所迟疑。
他慢慢地说:“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好像忽然就很生气,没控制住情绪。”
盛珣收敛了眼底的情绪,他向阳台那头一眼,遥遥示意终于能自玻璃门旁探头的娃娃们没事了。
就听鬼怪继续问:“刚刚的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可怖?”
“没有。”盛珣把目光撤回来,先不假思索的这么说了,又因为小秋看起来很明显不太相信,他就改了个口,又说,“还好。”
小秋还是不太信,但也没再追问,只点了头。
他好像很困很累,让自己又靠回到盛珣身上,片刻后轻声道:“我讨厌池家。”
盛珣已经明白池家是个可能导致小秋失常的话题,他的胳膊也还在小秋背后,只轻轻拍拍对方。
“好。”盛珣说。
“我没有记起来什么。”小秋继续强调,“但我肯定很讨厌池家。”
盛珣将“池家”这条关键信息在心底重点加粗标明。
但他口头仍然没说什么,只又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盛珣:把池家记上小本本。
第56章 立秋
立秋这天下了一场雨,空气里好像转瞬就有了丝丝的凉意。
盛珣自从满了十八岁后便很少再郑重其事的过生日,他读大学的这几年,经常生日是要么踩着暑假尾巴,要么刚好赶在他们专业提前返校,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假如立秋时是刚好还在家里,他就和同样还在暑假的朋友碰个面,把生日餐与暑期最后一次聚餐凑一块吃,再回家吃一顿爷爷奶奶包的元宝馄饨,这个生日便算是过了。
而假如立秋那天已经返了校,和寝室里同专业的“假期苦短”的兄弟碰了头,那么,这个生日就会变得更加凑合——晚上出去在学校北门撸一顿烧烤了事。
总的算起来,盛珣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吃到家里的元宝馄饨,用撸串应付了生日两年。
今年是考研年与实习年,盛珣这个生日仍不在家,学校里在校的熟人也是寥寥,他自己事情又多且繁忙。
所以这一天清晨起来,盛珣压根没有过生日的自觉。
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今年不需要过,这位毫无自觉的寿星在清晨睁眼。他头天晚上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难得睡眠质量不高,醒转过来后梦的内容却又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心情莫名惆怅复杂,好像是梦里的情感被延续到了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