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到吗?”
“看不到。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军部校级以上军官的通讯器都是严格加密的,按他现在的级别,就算是总统要看,也需要五名上将的同意,就算他最终定罪了,他通讯器里的内容也不会被随意查看。”
“你的意思是,他足够信任你,才会授权给你通讯镜像吗?”时岁问。
“当然,我跟他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周哲得瑟道,“不过即便是我,也只能查看他收到的非加密信息,而且也不能进行任何操作。所以收到你的视讯后,我只能亲自跑一趟这里,来问你要那个什么录音。”
时岁又仔仔细细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确实是他的辩护律师,我在庭审画面和新闻报道中见过你。”
周哲说:“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时岁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没有别的选择。”他从防护服外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存储器,隔着防护手套交给他,“录音在这里,你可以听听看,对他有没有用。”
周哲接过来,插到自己的通讯器上,听了一会儿,脸色骤变:“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一个匿名账户今天凌晨发给我的。”时岁说,“我原先以为是粉丝录制的应援语音什么的,听了之后发现不对。我对这些都不太懂,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事情办妥,周哲收好存储器,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生病了吗?”新人类通常只有免疫力低下的重病患才需要穿防护服。
“不是的。”时岁赧然地说,“是因为我不能碰到你,否则你会死的。”
“嗯?我会死?为什么?”
“总之我很可怕的。”时岁认真地告诫他,“科研所验证说所有动物碰到我都会生很严重的病,还会很快死掉。所以要是你欺骗我,用这个录音去做伤害漆准将的事,我一定会去找你,然后脱掉防护服碰你一下,你就完蛋了。”
周哲:“……”平生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威胁,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害怕。“大毒枭”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吗?
时岁继续放着狠话:“我可不是在吓唬你,我是刚苏醒不久的古人类,非常恐怖,害起人来我自己都怕。”
周哲:“……好的我明白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难怪他要叫你泡泡。”
时岁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准备明天的庭审,咱们下次再见。”
“好的。”时岁拍了拍身上膨胀的防护服,从桌椅缝隙中挤了出来,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周哲无所谓地摆摆手,“他比你想的要狡猾得多。”
次日,环保局通知时岁去领转发抽奖的奖品了。
时岁趁此机会提交了外出申请,科研所收到了环保局的通知,不得不放人。他盘算着,就算进不了庭审现场,也能赶上庭审结束,兴许漆准将就被放出来了呢?
于是他穿了两层防护服出门了。
另一边,关于漆延的二次庭审已经开始。
检方和辩方进行了激烈的较量,几乎势均力敌。检方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万路的尸检报告,证明了他的致命伤不是变异种的撕咬抓挠,而是粒子枪导致的。但漆延始终没有松口,半点都不肯透露当时的详细情况,于是庭审的重点就卡在了万路的死因上。
军部已然被惹怒了。
万路的尸检报告只有军部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到了这份证据,明摆着是在跟军部叫板,想要借此削弱军部势力。他们就是在试探,众目睽睽之下,军部会不会为了这件隐瞒多年的机密放弃漆延,或者还有什么后手。
双方正僵持不下,此时周哲出示了新的证据。
他说:“我这里有一段录音,请大家来听听看。”
漆延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们事先没有沟通过这个环节。
周哲回了他一眼,然后用拇指和食指连成一个圈,在虚空中点了两下。
泡泡。漆延看懂了。
于是在聚焦放大的镜头中,人们看见,方才面对如炮火般的诘问,依然面不改色的漆准将,脸色忽然变了。
难道说……
录音放完了,全场静默。
那是万路的通讯器中截取到的一段录音。
里面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录音中,万路毫无意义地呢喃着,声音逐渐变得嘶哑而疯狂,随即失控般地攻击着漆延——他被重度感染了。
他最后一句清晰的话是:“快……杀了我……我不要变成……变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