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生,是否是一场被算计好了, 针对斗图界的阴谋?
他压根没见过面的母亲, 是否因为失去价值被灭口?
一瞬间, 秦无忌想到了许多许多。他紧紧攥住手心,指尖深陷其中, 在手心掐出深深的痕迹,却好似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血脉之间的关联,欺骗不了人。他一见到画圣,便觉得异常亲切,对方与他之间,一定有很深的血脉牵绊。
卢画圣从石凳上起身,向他走来,开口道:“想获得吾之传承,发誓永远守护斗图界。汝能做到?”
秦无忌站在原地,眼神陷入迷茫纠结。
若是谢春风,一定会回答说“能”!但秦无忌身为魔秦皇族却做不到。
斗图界和魔秦界,谁对他更重要?他现在是谢春风,还是秦无忌?
这个迷惑困扰他的问题,卢画圣的意识并不会回答。
卢画圣伸手,牵住对方握紧拳头的手,让秦无忌不自觉放松了五指。卢画圣用指腹,轻轻摩挲他手心被指甲篆刻出的伤口,再次开口问道:
“发誓永远守护斗图界。汝做得到吗?”
这并非很难回答的问题,偏偏脸戴皮质面具的青年,却连骗对方的残存意识幻影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紧缩眉头,阖上多情的桃花眼,墨羽般的睫毛不停颤动。
本该天性洒脱的斗图师,身上背负了太多沉重的包袱,有太多顾虑以及束缚。
他能感到自己被画圣牵住的手,有一股暖流顺着手心流入心肺,对方的修为在他身体中流动,不断梳理着他的经脉。
这并非传承,但他从中获得了好处,全身都沐浴在温暖中。
卢画圣抬手,摘去他的皮质面具,露出青年一张妖孽的相貌,即使双眼紧闭,经过魔秦优化更添几分邪魅,风流不安于室的相貌,依旧有着强烈冲击力。
这是一张让人很不安,没有安全感的脸。多情到谁都留不住他。偏偏能引得人飞蛾扑火。
明明有七成相似,画圣卢修缘,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内敛。但依旧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若与其太靠近,会遭受严重的伤害。
这样的人,本该是天涯浪子,最终却成为了正道魁首。不知道对方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鬼使神差的,被摘去面具的青年睁开双眼,与对方相同的桃花眼对视,无数不属于他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是画圣卢修缘的回忆。
一座燃烧的村子,血泊中到处是尸体,有村民的,更多是山贼的。
在成堆的尸体中,跪着一具斗图师的尸体,他被一根竹竿穿过心脏,腥血染湿了胸口的画师徽章。
竹竿的一端,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是一名没佩戴徽章的武人。他竟然凭借一根光秃秃没有锐角的竹竿,杀死了一名画师。
他以卢修缘的视角,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武人很年轻,二十五六的年纪,这群被他杀死的山贼中,包括那名画师。
见到卢画圣进村,他表情轻松的松开竹竿,显然这场厮杀对他毫无难度,还留有许多余力。
“同伙?”武人问道。
卢修缘摇摇头,扬手一场雨就落下,熄灭了村里到处燃烧的火焰,偏偏一滴都未打在他们彼此身上。
卢画圣认出了那具与山贼为伍的画师尸体是何人,开口道:“邪画师聂良,虽佩戴画师徽章,却已经是一名画家。你并非斗图师,竟能杀了他。”
一个没有绘心的普通人,竟能杀死一名画家,前所未闻。不过若此人是魔秦之主——帝尊秦不灭,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相貌做了改变,多了几分儒雅,桀骜狂霸之气全都内敛,但骨子里的东西,依旧难以遮掩。
年轻的武者,目光斜睨那具尸体道:“过奖。此人不过如此,想来是浪得虚名罢了。倒是你这位能呼风唤雨的厉害斗图师,如何称呼呢?”
卢画圣道:“卢修缘。”
“修缘?”武者微笑,张口就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好名字!”
倒像是读过几年书。不过卢画圣却肯定,对方一定不是画坛中人,不然不会用如此语气与一位画圣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卢画圣道,“你可知道,你以普通人身份杀了聂良,能一朝成名?”
“我不想出名,只想耳根子清静,千万别传扬出去。”武者摆摆手,凑上前道,“不过你告诉了我名字,我若卖关子便太失礼了。我叫……谢君恩。”
“谢君恩?”这名字听来像出身朝廷官宦世家,至少起名的人,像是个官迷。
卢画圣明显看到对方说出名字时候,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疑问道:“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