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臣的九公主(23)
阿银给她收拾废纸时都不忍心多看两眼,还劝她没事一定要多练练字。
前世因着日日放血精神不济的缘故,她时常缺课,又想着终究要嫁人自然也不把功课看得怎样重要。
如今想来却是后悔极了,若是她前世好好研习功课,就该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也就不会傻乎乎地被温衍利用最后又做了替罪羊,更不会由着祁玉几句花言巧语就唬得她团团转。
重华殿的课通常是卯时三刻开始,等她从太医院放完血过来时主殿内已坐了好一些人。
除去她尚在学习的兄弟姐妹外,另有一些是从世家给公主皇子们择来的伴读,不说学问做得如何,但家世总是个顶个的好。
比如左边靠窗第三席,着紫衣的祁玉。
温蕊忍住心中再次泛起的厌恶,径自走向了离祁玉最远的后方空席。
哪知刚要坐下,便被温芙故意拦住了去路。
“慢着慢着。”温芙用手将她轻轻一拦,按着她的肩推她向祁玉左侧的第二席而去,“九妹妹许久不念书了,坐这样后头的位置怎么听得清大学士讲些什么,做姐姐的自然要爱护妹妹些,这个正中央的好位子就让给妹妹吧。妹妹可要好好听大学士授课,才对得起姐姐的一番好意啊。”
温芙打的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的主意,她想自己坐在最前面好出尽洋相,又或者在不愿意坐的反抗中露怯叫人耻笑。
毕竟她在明烛山八年几乎没人再教她习字读书,她功课落下、识字不清几乎是不可逆转的短处。
可她已不是上一世的她,她做过三年的祁夫人,纵然读书仍旧不佳,但字早已都练得烂熟于心,还曾得祁家书法最好的余夫人指点一二,绝对是够用了。
温芙既然那么想和她玩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她也乐意奉陪。
她佯装不知温芙的心意,反而冲她粲然一笑:“知道七姐姐疼我,但是姐姐力气太大了,按得我肩膀都痛了。我自己坐过去就好了。”
温芙没想到她丝毫不露怯地挣开自己的手,沉稳地在第二席落了座,还回头朝她说:“那就委屈姐姐坐在我的最后一席上了。”
温芙面色阴沉地暗自咬牙,她虽把自己的席位让给了温蕊要她出丑,却压根就没打算朝后面坐。
结果温蕊竟然故意说成是她们换了席位,叫她没法辩驳更没法和伴读交换位子。
该死!温芙攥紧了拳,感到周围几道探寻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来时,她终于抬脚走向了最后一席。
虽然此刻不痛快,但一想到待会儿温蕊会被大学士问得说不出话来,温芙就不觉扬了扬嘴角,恨不得立时便开始上课。
忍着愤恨等了一会儿,给他们授课的张大学士终于一步一摇地晃了进来,雪白的胡子一如既往的扎眼,他眼睛微眯着扫过殿内,看有没有缺课的学生。
这时,殿外冲进一个十二三岁的红衣少年,头发用布条简单裹了就算是扎好,衣服也是极尽简朴。一张脸看着就很是稚嫩干净。
他几番试图冲向自己的位子都被张大学士揪住衣领拦了下来,张大学士气韵悠长地问道:“十殿下,您自己说这个月这是第几次了?”
十皇子温冽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问道:“三次?”
张大学士瞪圆了眼。
温冽颤巍巍伸出一个巴掌:“五次?”
张大学士拽掉了一根胡须。
温冽恍然大悟:“八次,一定是八次!”
“这个月今日才是初九!”张大学士跺了跺脚,结果手上不小心一松便叫温冽蹿了出去。
温冽嬉皮笑脸地往自己位子上一坐,悠闲地向左一瞧结果吓了个半死。
平常空着的位子今日不但坐了个人,还坐的是平日恨不得把席位挪到大学士眼皮下边的温芙。
这是他不清醒了还是温芙改以退为进了?
张大学士气的胡子打颤,惩罚也就故意给得狠。
“迟到者,《左传》三十遍,明早拿给我。不然,咱们陛下面前见。”
“啊——”温冽趴在桌上抱住了头,“别啊,大学士。”
“课堂上喧哗吵闹者,再加十遍。”
温冽心如死灰地捂住自己的嘴,探出头向张大学士示意,却看见了温蕊转身偷笑的样子。
目光交接处,她还给了他一个揶揄的眼神。
嗯,这个漂亮姐姐他怎么没见过?
张大学士处理完温冽这个小麻烦后才看到坐在最前面的温蕊。
他是听说了陛下把从明烛山接回来的九公主放进了他教授的班次里,可是一连过了半月就是没见过九公主来上课,问陛下也就是模棱两可的回应,他自做了这大学士以来便没受过学生这样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