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尺(94)
可想而知,如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风千尺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醉了,我送他回房。”
风千尺冷冷说着,捻指施法,却是无果。起身去扶欧阳云峥,欧阳云峥重如石头,固执地定在原位,眼睛落在安驰身上,板着脸不语。
风千尺隐着怒气:“死和尚,跟谁耍横?”
欧阳云峥目光混沌地睨了一眼风千尺,人已落至安驰身后,挺直着腰杆,手却不安地捏着安驰的衣领,目光戒备地看着风千尺。
活像受了委屈,寻求庇护的孩童。
安驰觉得稀奇,起身摸了摸欧阳云峥的额头:“去吧去吧,去歇着,有话醒了再说。”
醒了,老子就走了,到时眼不见心不烦,自求多福。
这话安驰没说。
“嗯。”
欧阳云峥傻笑,端直提步又停,取下肩上眼神悲戚的黑候拿在手里,眼巴巴看着安驰。
安驰了然,对风千尺道:“黑候也是个被抛弃的,把毒解了吧。”
风千尺黑着脸替黑候解了毒,欧阳云峥满意一笑,消失了踪影。
安驰哈哈大笑:“这小子,喝醉了竟是这般姿态。”
风千尺的脸色越发难看,坐下来一口气干了一壶,问:“这就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安驰不屑摇了摇头,倒了酒,喝上一口,道:“我现在生死难料,估摸着只有不死之心能救我一命了。我倒是想要,人家不还,我还能杀了他?”
风千尺一听这话,脸上瞬间跳跃着喜气:“我能啊。”
“算了。”安驰摇了摇头,叹道:“欧阳云峥这人心思单纯,虽没什么谋算,法术造诣颇高,单论斗法,你未必能赢。再说……”
“?”
“我也没想要他的命。”安驰挑了挑眉,举着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说。”
“好!”
二人你来我往间,醉趴在桌上的花炙醒了。
“城主,城主……”花炙趴在桌上,眼中含泪,满眼委屈地看着风千尺:“城主,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癫狂病,还教我功夫,又找出了谋害我爹的凶手。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啊……”
“可是城主,我怎么办啊?偌大个花家,我该如何统领?食人原木丢了,练不了花家功法,这一个月我都躲着不敢见人,难道我要躲他们一辈子吗?城主,城主您再帮帮我,帮帮我……”
花炙哭哭啼啼,风千尺伸手一挥,桌上已没了花炙的影子。
“你就这么喜欢乱用法术将人弄走?法力多得用不完了?”安驰想起一事,道:“上回缘正和我说着话,结果在黄河睡了两天,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风千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敷衍的轻嗯。
“为什么啊?”
风千尺低头喝酒,想起安驰对欧阳云峥不杀之举,忍不住抬眼低问:“安驰,你可恨我?”
“恨?”
安驰真想一巴掌抽在风千尺脸上,说:来来来,我们换一下,我来整你五百年,你看看你特么能不能不恨我?
风千尺的目光暗淡下来,又似想起了什么,道:“放心吧,你既说了不杀欧阳云峥,我定不会要他的命。”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安驰愣了愣:“哦。”
“你不会死的。”
风千尺伸出的手停在安驰眼前,像是意识到不妥,又垂了下去,宽慰道:“只不过,还差些时日,你再等等。”
“等什么?”
风千尺淡笑:“到时你就知晓了。”
到时?安驰心中想笑:林秋鹤不是那人,情况实在糟糕透顶,再不想办法溜走保命,哪里还有到时?
“我去净手。”安驰起身去了净房,给缘正发了一道消息,回到桌旁边,一手摸着额头上的汗珠,看了看天空的烈阳,道:“今日天气燥热,想来大雨将至,许久未去游湖,芦苇湖,一起去?”
“……”风千尺意外于安驰的提议,愣了愣,淡笑:“好。”
转眼之际,二人到达一处宽湖面宽广且幽静的湖边。此湖名为芦苇湖,位落蜀都百里的南面的红岩山下。这里风景极其优美,远远一看,青山红石绿茵。一条偌大的瀑布,自红岩山上落下,沿着几条蜿蜒的清溪汇入湖面,荡漾出一圈圈水花,惹得那片湖面在烈日下波光粼粼。
湖的两畔长满了芦苇,这时节正是青黄一片。些许蜻蜓蝴蝶漫天飞舞,不少青蛙在没入水中的芦苇根部跳跃,小蝌蚪也成群结队地悠闲游窜。
燥热中的安宁,是芦苇湖最大的特点。
安驰打眼看着湖对面的瀑布,仿佛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在湖里比拼游水的画面,最先到达湖对面的黑翎总是腾空而起,把自己定在瀑布前,催促着最后的风千尺:“快一点,你是蛇,怎么比龟还慢?浪费大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