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番外(169)
只是因为宁胥当年没有死在掖庭的白绫鸩酒之下?
只是因此,就胆敢将安平侯对宁胥犯下的罪孽都擦干抹净吗?
“是。”
“五年前,许家无罪。”
圣人不明白。不但不明白,更怒不可遏。
“即便你是宁胥的儿子朕也……”
“宁胥无辜,圣人拿‘官妇’掩其名,臣斗胆,深以为不妥。”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福南音忽然想起这句诗,他曾见宁胥写了千百遍,那时候懵懵懂懂,如今阴阳两相隔,他才替宁胥见到了那个曾经想要结发终老之人。
可宁胥他不是啊……
他究竟同谁结发?又同谁终老?
他乡客死,一身污名,仅此而已。
圣人一愣。那一刻他原本愤怒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茫,可脑中却又极为清醒。
福南音每说一个字,他便更清醒一分。或许是屋中太暗,他将眼前说话的人下意识当做了十余年前的宁胥,而后听他说,以官妇二字留作身后名,不妥;皇室卷宗上那朱笔勾下的“不祥”,不妥;那百姓口中的皇室逸闻,不论是宁驸马对公主不忠,或是与人暗结珠胎,这都是大大的不妥……
杀了安平侯一家,真的够了吗?
真的是宁胥想要的吗?
他真的……做错了吗?
可圣人再回神的时候,眼中身影仍是福南音,那个乖顺跪在地上的人,与记忆中同样的明眸雀眼,可那里头藏的东西却叫他都无法掉以轻心。
“你……”
不,这不是福南音真正想要的。
圣人忽然想明白了,为何福南音会在此时提起许家的事,提起官妇案,又为何要提醒自己他是安平侯与宁胥的儿子。他明白了,什么叫“那条路,他自己铺”。
“福南音,你真是太大胆了。”
“臣……谢圣人。”
屋中默了良久,圣人似乎不愿再言了。
乘兴来,败兴归。
绣龙纹的靴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又渐渐行远,而门开之前,那带了几分凌厉的声音忽然再次和缓下来,像是家中长辈在说些体恤小辈的话,安宁得仿佛方才的对话并未发生过。
“带了些东西给你,在前厅,待会儿去看看吧。”
……
圣人的面色并不好看,即便书房内的交谈不曾有第三个人听到,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圣人离开东宫时那不加掩饰的压迫之感。
李裴在偏殿只待了半刻便听身边仆从道圣人已经离开了。
从始至终没有召见他,也没有与他交代半句话。
前所未有,蹊跷至极。
李裴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古怪之感。他为熟睡中的阿肥掖好了被角,吩咐了殿中老嬷几句后便要朝着书房去,却再次被传信的仆从唤住了。
“圣人赐下的东西还摆在前厅,殿下要如何安置?”
李裴脚步一顿,“赐的什么?”
“似乎有件紫色的官袍,鱼符,还有些书卷什么的。”
官袍鱼符……李裴忽然记起,明日便又是大朝会了。自福南音回京,不面圣不受诏,听不到朝野坊间的流言攻讦,住进东宫避世偷得的三日闲,终要结束了。
李皎仍没有半分下落。
积攒了三日的浪头,究竟是会慢慢平息退潮,还是蓄足了力狠狠拍下……
“衣服叫人洗好熨干了,送到寝宫。”
今日他与福南音实在是起得太晚,如今已经过了阳光最好的时辰,余温渐渐散了,风也冷下来。从偏殿到书房几步路,李裴怀着心事,步子便慢了,竟走了半盏茶那么久。
可即便那么久,当他跨了门槛进到书房中时,福南音仍是跪着的。
“你怎么……”
李裴的心忽然便提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人跟前,将其抱在怀中,轻轻叹了口气。
“地上凉,别跪着了。”
他最终还是没问福南音为什么跪了那么久,也没问福南音与圣人说了什么,只是让后者坐在自己腿上,拿手轻轻地给他揉着膝盖。
“疼不疼?”
福南音微微侧了头,面上说不出是个什么神色,落在李裴眼中却是添了些凄冷无助和欲语还休。
“……疼的。”
定是逆了圣人的意思,被几句重话训得委屈了。李裴心道。
他这位父皇平日瞧着是个好脾气的,实则越是老了越发阴晴不定起来。
但阿音终究是宁胥的孩子,圣人即便口头上说了什么,最后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他脑中想了不少,揽着福南音的手渐渐紧了些。后者那副欲言又止的矜持终于还是没绷住,他蹙着眉头,拿手将李裴朝外推了推。
“?”
“真的疼,你……硌到我伤处了。”
“……”李裴手一顿,装模作样后知后觉地往下看了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