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番外(15)
“圣人。”
两个字,短促而平淡。
皇帝没有回应,其他人更不敢在这对父子对峙之时出声,大殿一时静了下来。
冯内侍低着头,小心看了看圣人脸色,又抬头瞧了瞧太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太子即便是回了宫,也再没叫过一声“父皇”。
终于还是皇帝最先忍不住,将手上的茶碗“咣”地一声磕在了御案上,对着李裴道:
“走之前是怎么跟朕保证的?不破漠北不还朝,朕给了你十万大军。三个月,漠北还是漠北,你干什么去了?”
李裴沉着的脸忽然动了动,摆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他听到身后的某个朝臣适时地惶恐道了句,“圣人息怒,想来殿下也是无心之失。”
好一个无心之失。
李裴缓缓站直了身子,并没有回头,眼神虚落在御案那一叠厚厚的奏章之上,“孤可是打了败仗?”
方才说话的兵部刘侍郎知道太子这话是冲着自己,却也是说给圣人听的,面上有一瞬的难看,抬头极快地朝着龙椅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低下头答:
“殿下并未败兵。”
李裴侧过身,再问,“大军可有伤亡?”
思及近来兵部收到的几份捷报,刘侍郎只能硬着头皮道:“十万大军几乎没有折损。”
“孤又攻下多少城池?”
“……一十二座。”
看着李裴一进来就把底下臣子问得一副战战兢兢模样,圣人反倒被气笑了,“没拿到漠北王印,太子反倒有理了,觉得自己没做错?”
李裴重新转过身,对着上首再一拜,
“若是圣人要的只是漠北的金印,臣知罪,也无话可说。倒是如今漠北已是强弩之末……”他一顿,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话却叫身后的大臣听得清清楚楚:“谁想拿这份大功,毁了两国的议和书,但去无妨。”
“你对漠北心软,是因为那位国师?”
半晌,圣人沉了声问道。
李裴抬起头,“是。”
一个字,坦坦荡荡。
“好啊,”圣人叹了声,听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盯着李裴,“朕的好儿子,好出息。朕要宣他进宫是不是也被你拦下了?但凡敌国质子需见过天子,经六部再做安排,太子二话不说将其带回东宫,是当自己能在长安只手遮天了?”
做皇帝的向来忌讳自己在位的时候叫储君掌握过大权力,因此这句话从圣人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严重了,所有的朝臣都噤若寒蝉,低头不敢言。
李裴面上表情未变,只是从进入大殿后便一直不曾弯折的膝盖忽然跪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太子这次终于要服软的时候,他再次说出惊天之言:“所以臣今日斗胆,请圣人将漠北国师……赐给臣。”
……
偌大的东宫空了整整五年,如今仍留下的仆从算下来并没有多少人,但该有的禁军守卫却一个不少。
福南音前段时间在漠北养的暗卫中,尧光是轻功最出色的一个,一路跟随大军到长安都始终没有被发现,只是在进东宫高墙的时候却险些被禁军捉住,惊险地折腾一番才终于见到了福南音。
望着换上守卫制服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尧光,福南音心稍安。
如今李裴入了宫,王陆仍在军中,福南音也不再瞒。他坐在上处的矮椅,胳膊往身前的长几上一搭,露出了一段光洁的手臂来。
尧光抬起头,正听福南音简单吩咐:
“帮我号脉。”
尧光一愣。
“主人在军中不曾叫军医诊过吗?”
他清楚记得王城前福南音晕倒那一幕,本以为太子李裴对主人的态度不会连一个军医都吝啬给,可此时为何又……
福南音摇了摇头,忆及那几日,李裴的确说要带军医过来给他诊治,可究竟是他因过于谨慎而回拒了,还是那所谓的军医始终不曾出现,福南音竟恍惚起来。
这段记忆格外模糊,从他到幽州军府后,短短一日他似乎一直在昏睡。
但后来在归京路上他身体也一直没有大碍,便再没想到此事。
“大抵是……没有。”
直到方才从马车上下来,两脚一沾地,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再次出现,头也晕了几分。
这已经是几日里的第三次了。
“我记得你从前学过医,给我看看,胃里有些不舒服。”
尧光的确略通些医理,只是除了今日,他也从未给人号过脉。心中难得带了些慌张,他跪坐在福南音的对面,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搁在人的手腕上。只是还未等一会儿,他那两根手指就像是给火烧了一般,“蹭”地一下收了回来。
福南音奇怪地抬起头,正看到尧光那略显惊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