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49)
何止啊……
她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一句话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些个富贵场,温柔乡,繁华地,对于自小清心寡欲的肖桃玉来说,委实就是不值一提的过眼烟云。
唯独顾沉殊这一关,肖桃玉想过,怕是难了。
因为这位鲛绡轻扬的拂梅门二公子,对于她来说,是这世间最为独特的存在。
顾沉殊:“既然到了辽东城,四相卷拓又没有最新的指引,我们不若在此四处逛逛。”
“也好。”她觑了下那人的脸色,很快颔首。
有了前车之鉴,这下肖桃玉下定决心一定要时时刻刻观察着顾沉殊,不能再这般粗枝大叶了,她自己稀里糊涂的不在乎也就罢了,对于想要呵护在心尖上的人,是万万不能让他受苦的。
她想:“我要护着沉殊哥哥,我要保护他。”
辽东城地处东北,与那些繁华至极的长安洛阳相比,虽是稍有逊色,但总归也差不到哪去,毕竟三大仙门之一的毋庸门坐落于此,人们也都愿意在这安稳乡栖身,人烟渐起,多年下来,已称得上欣欣向荣。
这时,街上人潮拥挤,来往之人见到他们这般仙门弟子都要退避一下,如此,更加能看清辽东城独有的热闹了。
店铺门口形形色色的幌子在空中轻晃,沿途摆摊小贩的叫卖声亦是不绝于耳。
珠钗首饰灿然晃眼,胭脂水粉香气萦回,冰品甜饮令人口舌生津,色泽浓厚的小吃勾得人食指大动……
顾沉殊微微侧首看去,发现肖桃玉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素未见过这鼎沸热闹的红尘之地,难道不应当是处处好奇的么?
可瞧她雾眉微拢,鸦睫低垂,似是心事重重。
顾沉殊轻轻抬了抬那线条流畅的下颚,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早料到秉玉仙山弟子的臭脾气了,三大仙门之首出身的人,大抵都是将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芝麻大的事情都会愧疚许久,索性便寻来个话茬,以一种轻快的口吻问道:“桃玉啊……你瞧我这鹤泪会不会太显眼了?为何,总是有人向我们这里看?”
肖桃玉抬首一看,不知何时,那红玉璀璨的古琴已然背在了他背上。
她问:“先前不是还收在乾坤袖中么?”
随后肖桃玉反应过来什么,视线骤然向四周一扫,果见不少盈盈少女正满面娇羞的看向他们的方向,交头接耳,想看又不好意思直接看的样子,或是以袖轻抬,或是摇扇轻掩,这遮遮掩掩,当真是欲盖弥彰。
敢情并非是看鹤泪,而是看那温润如玉的俏公子。
……果真以顾沉殊这天生而来的世家公子气度,走到哪里都是那最为惹眼的一个。
肖桃玉心底悄无声息的打翻了醋缸,她直白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姑娘们是瞧顾公子生得俊俏。”
顾沉殊听了,客套道:“难比秉玉首徒仙韵缥缈,路过之人,无论男女,都又怯又喜的要瞧一瞧你,定是从你身上窥得前人风姿。”
这位公子哥儿不知肖桃玉对他那与众不同的心意,自是不会想到她竟是吃了横醋,便含糊不清的惯性奉承了回去。
肖桃玉微垂眼帘,心道:“那你想不想好好瞧瞧我?”
“肖烽师兄的磊落,若我能比得上三分,便是此生之幸了。”这个名字似是秉玉弟子的禁忌,她只提了一嘴,便生硬的转了话锋,“顾公子为何忽然背起鹤泪,莫不是发现了妖孽踪迹?”
若是妖物现形,云曦双剑的反应必是比鹤泪古琴要激烈的,肖桃玉也就是这么意思意思,才似是而非的问了一句罢了。
顾沉殊轻轻一笑:“我儿时顽劣,时常偷溜出拂梅门,且屡教不改,兄长自那时起便教导我,出门在外,最好带着琴袋走,常常将琴背在身上,切莫时时刻刻收进乾坤袖。”
“为何?”
“方便要饭。”
肖桃玉噎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燕双飞掌门果真清奇。”
金陵城中的拂梅门,在江湖之中声名赫赫,甚至能和皇家牵扯上弯弯绕绕,在三大仙门中,是最不差钱的一个了,何至于要饭?
见她脸色稍霁,顾沉殊这才弯了弯眼睛,忽听身边的一处小茶摊的小二道:“哎,你们知不知道那妖孽这两天又杀人了?”
四周茶客当即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个个惶恐不已。
诸如肖桃玉这般镇妖弟子,对“妖孽”、“邪祟”等等字眼都敏锐无比,她侧首看去,问道:“辽东城,有妖现身?”
小二是个精明人,一见这身缥缈的白衣松纹和身边那俊俏公子哥,都不像差钱儿的,飞速笑出了满脸褶子:“二位客官不如来壶奶茶坐下慢慢说!我们这边儿知道的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