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的女儿(36)
浅玥懒懒的翻了个神,眯眼看到了斑驳的曦光,一惊便坐了起来,暖光悠扬的洒向她如云的长发,乌发如缎丝滑,从前在河神宫还是碧琬的时候,她也拥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为此她没少把头发披散开来遮住脸,穿了身吊死鬼白衣,在水里飘来荡去,吓唬那些个小鱼小虾。
看着已是这个时辰,她不禁暗叹自己都快赶上墨玉堂那懒货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赶忙起身整理梳洗一番。
不经意透过屏风竟看到墨玉堂这厮竟睁眼傻愣愣的歪靠在榻上,眼下青黑一片,头发乱做一团,胡渣似乎变浓厚了些许,面色憔悴,就像是半夜偷鸡一夜未宿。
浅玥刚想着这厮又发什么疯,刚要走近些,到迎来墨玉堂怨恨极深的怒瞪:“这一晚,紧挨着一坨睡得死气沉沉的粪物,熏得本尊辗转反侧,寤寐难眠,碧空你还不去外好好洗洗。”
浅玥皱起鼻子用力吸了吸周身:“没有呀,我昨日可是好好洗了!”
“好好洗?熏得本尊都是屎味!至少得洗个十遍!”
这大早上的这厮又病情发作没事找事,叉腰不忿道:“盟主真难侍候!奴从前可不曾见一个男子这般刁钻怪异,惫懒臭美,娇弱毒舌之人,你还是找别人侍候你吧!我可侍候不了你这大爷!”
浅玥说完转身向屋外急急走去,独留墨玉堂在榻上发楞喃喃自语。
浅玥一路匆匆七拐八转,几下转到当初那颗大槐树下,树边高墙外便是街道,便是天高任鸟飞,浅玥拍拍手三下五除二直接蹿到树上,步法轻盈的掠过树枝,好似一只燕雀,再一个飞身直接跳到了墙头上。
看看外面街道上廖无人烟,便舒了口气提脚刚要想跳下街道,不防有人悄无声息的来到身后,出手如电提着她的后衣领直接揣下墙去,结结实实躺在地上,害得她一阵天旋地转摸不清方向。
抬眼到看清一双大脚跻拉着一双鞋,有些怪异,原是鞋穿反了,一抬头就看见墨玉堂那张怪脸扭做一团喘粗气,手蹙着腰,看来刚那一番一气呵成的动作到要了他半条命一般,“你这婢子脾气忒大,不过就说你两句,就闹着要走,你都无家可归,到外面岂不是羊入虎口。”
浅玥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侍候盟主奴怕埋尸于此。”
墨玉堂不卑不亢平和道:“本尊向来宽厚待人,脾性温良,最好侍候!”
浅玥:“……”看来自己是无法与这荒唐之人沟通。
浅玥起身拍拍衣裙,寻思着在此处呆的时日也不短,是该启程继续北上,好一路游山玩水,正准备苦口婆心晓以大义告之墨玉堂自己实在槑头槑脑粗手笨脚,搞不好哪天把他侍候的不顺心,气的中风也是有可能的,还是让她自谋出路的好,就见四周不一会儿就围拢了一群侍卫,黑压压的一片,透出一股紧张冷冽的萧杀之气。
墨玉堂淡淡看着自己穿反的鞋,慢条斯理的把鞋子换回来,抬头又看看树:“这树这般高大,年深日久岁数不小,砍了做柴火到是可惜了……”
墨玉堂又看了眼地上掉落的镂花铃铛,弯腰把铃铛拾起,随手递给浅玥:“拿好,可别再丢了!”随后捋捋披散的长发转身淡淡道:“碧空,走回屋束发!”
墨玉堂刚一说完,围在周身的里外人墙自动让出路,很有秩序,墨玉堂神色淡然自若,跻着鞋很从容的从一排恭敬的侍卫身边走过,当是外出散步一般完全忘了此时的自己面容枯槁,衣冠不整没个正形。
墨玉堂一路走一路侧过头对身后的浅玥露出个自认为是温和可亲的笑容,但他这张脸此刻寡白寡白,平日飞扬能犁地的锄头眉此时淡若浓雾弥漫的远山,再加上一脸胡渣,表情僵硬,这样的笑容看在浅玥眼里到是无疑是狰狞怪异。
刚一回屋,墨玉堂就病恹恹的半躺在床上,支使着浅玥给他准备盥洗用具,替换的玄衣,一洗漱完,墨玉堂就一屁股死死的坐在镜前,对镜自揽还翘起兰花指画眉,没个半个时辰是不会起身的。
浅玥翻了个白眼,要是裴羽铮也有这般行为爱好,她定然周身起个几层鸡皮疙瘩,拿个扫帚把他扫地出门不可,她轻轻的向外挪了几步,看着外间日渐高升的旭日,神思也飘到九霄云外。
直到一张大脸以极近的距离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她倏然一惊,对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尴尬的眨巴下眼,通常一些风流公子哥要勾搭女子时,总会特意的展露下他绰约迷人的魅力,就喜欢拙劣的挨近你再挨近你,说些天花乱坠不靠谱的言语,以显示他的与众不同和臭不要脸。
浅玥皮笑肉不笑的挪开了几步,揄揶道:“盟主可算把镜照得几个生生世世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