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是只白狐妖+番外(197)
“柳摇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
“呵,哪里正经得了?以前可是唱戏的呢,唱那种不要脸的戏的。”
“听说还是一个他那个男的情人还是国民党军官,他是那个军官养的兔子,呸……”
耳边讽刺嘲弄的声音刺耳地传来,像是针扎,柳摇春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步步麻木地走着。
这不知道是游行的第几条街道了,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乱七八糟的,有菜叶和砸得稀碎的烂鸡蛋,在大太阳下已经有些发臭的趋势。
他起先还会擦一擦,后来就很麻木了,因为擦了就会挨打。
顾绥在拍这场戏的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演成面色苍白,汗流浃背的样子,化妆师也总是化不自然,他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去借了个大棉袄,中午的时候裹着棉袄在大太阳下晒,直到满身是汗,唇色发白的时候才肯脱下衣服,进了房间。
旁边的工作人员们看着不忍,要给他递水和毛巾,他摇摇手,没要。
王昀也皱着眉头,说要是他晒得昏厥了,还得送去医院耽误拍摄进度。
小老头话说得不中听,但眉宇间的关心却不是假的,顾绥心领了他的好意。
但他在晒的时候,都在算着呢。
他了解人体的极限,知道什么时候是恰到好处的时候。
镜头前,柳摇春的头发都湿漉漉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疲倦而麻木,像是好多天都没睡觉了。
特写的细节里,几滴滚落的汗珠蓦然落到铁丝勒着的伤口处,青年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疼得紧咬着唇。
终于游了几条街,到了批斗的高台前的时候。
柳摇春听到耳边有人厉声呵斥他跪下,他看着台下的看客们,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似乎都长得一模一样,竟一个个都是没有鼻子、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的。
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一声。
就算是被日头晒了那么久,就算是他的身上又脏又乱,头发被人扯得掉了一大绺。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样俊丽,像是秋日里枝头明亮的榴花,让人移不开眼。
押着他的人忽然看愣了愣,忘了要他跪下了。
“看什么看?就是个勾引人的婊子!变态!”尖利的女声传来,一个留着短发,脸上黑兮兮的女人忽然骂起来,手里的木棍横扫过去,重重地打在他腿上。
‘扑通’一声,柳摇春终于如她所愿跪下了,或者说倒下。
有人把他的上半身扶正,以好让下面的人看清他的脸,让那些唾弃和讽刺目光更好地射过来。
他和其他人是反过来的,女人们更嫉妒他,也许是嫉妒他的相貌和身段儿,所以批斗的时候多是女人打他。而男人们都知道了他以前跟过男人的,看着人的眼神都带着些戏弄,虽然不乏有厌恶的目光,但也有好奇和狎弄。
有个看着像是他们中间的领头人的小青年,长得满脸横肉,私下里跟他说要是他跟好一场,他就让他进监狱前少受点苦。
柳摇春唾了他一口唾沫,带着喉咙里的血丝。
代价是裸露着膝盖,跪在铺着玻璃渣的地面上,双手高高举起,举着几十斤的重物,地上一片的血。
第148章 被发现了
折磨人的办法有很多,在那个时代的花样尤其繁杂。
他们把那些他们认为的不正常的喜欢同性的人聚齐起来,成排成排地打落他们的牙齿,揪掉他们的头发,在他们身上拳打脚踢。
他们把那些人的家产都抄得一干二净,拿不走的就砸,砸不烂的就烧。
他们让那些犯罪的流氓分子们写上万字的检举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台上念,当着无数人的面把自己描述为畜生不如的渣滓,痛哭流涕地承认着错误,企求群体的原谅。
他们会在人昏迷的时候忽然放开双手,让他跌得头破血流。
有人被剔了阴阳头,经常遭着毒打,被罚打扫臭气熏天的厕所,内裤上缝上兔子尾巴去,屈辱地被迫学着兔子的样子便走边跳……
柳摇春每天听到最多的消息,就是谁谁谁‘畏罪自杀’了。
他经历过的比绝大多数被改造的人都要多,因他是很出名的同性恋犯人,是国民党军官的情人。
在那些年里,很多人都死了。
柳摇春没有死,他活下来了,还带着最后一丝念想活下来了。
因为傅淮生还没回来呢,他让他等他的,他一直在等着,从来没有离开过。
……
顾绥拍完一天的戏,只觉得比平时都要累得多了。游行的戏都是按短镜头来拍的,因为那铁丝做不了假,虽然木板是做成实心的样子,其实很轻,当铁丝在脖子上嵌着的时候也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