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男后(63)
一道木门并不能拦住秦王脚步,这个事实谁都清楚。破门而入最直接,却不免落个有失风度、傲慢无礼的形象。嬴季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太过粗鲁无赖、猴急的模样,那也只好忍着了。
真若动手,秦王自知不是对手。但是秦人自古被那些自诩礼仪之邦的诸侯冠上了蛮族的帽子,想要摘掉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据说当年周平王在位时,西北义渠来犯,正是被罚在秦地牧马的东夷族首领率领族人挺身而出,解救平王脱险,并一路将其护送到了洛邑。后平王许诺,若他们击败义渠,便把秦地封给他们。
多年后,义渠战败,周天子也兑现了当初了承诺。
义渠作为礼乐上国的噩梦被秦人赶出中原,足见秦人之骁勇。但随之而来的,正是由于其民风彪悍作战骁勇,也被周王室一些亲近诸侯看做野蛮之人,毫无礼仪风度。
别人的嘴巴说什么自己管不着,但自己管理好自己的国家是当务之急。当别的诸侯为了农桑鼓乐斗来斗去,秦人已然悄悄实施各种利国大策。当其他诸侯某一天一觉睡醒,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西北蛮族早已一跃成了第一qiáng国,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五国攻秦,然后又有了张仪的合纵连横抗秦。
嬴季要表现出一国之君的君子风度,旁人自然不敢多嘴。于是当他们的大王喝够了夜里的冷风,看秦王又没有制止,悄然上前轻轻打开了殿门。
门后,田必瑟瑟发抖,额头杵着地面不敢抬。嬴季向室内张望一番,但见纱幔低垂并无人影,想必霍清流早就歇下了。他知道霍清流不会把他晾在殿外chuī夜风,自己在殿内秉烛夜读暗中等待。霍清流仿佛永远学不会如何增加二人之间的情趣,但他却认为这恰好正是自己最想要的,不是情趣胜似情趣。
人睡得很深沉,嬴季在他身后悄然躺下来,霍清流并无反应。想他习武多年为人警醒,如今肯在他秦宫安然入睡,这算不算已经对他放下了心里戒备呢?想到这里,嬴季心下一喜,有种多年心愿得偿的喜悦漫上心头。伸长胳膊把人轻轻往怀里搂了搂,就听怀里发出了低哑的抗议。
“未宽衣别上来。硌!”
嬴季:“……”果然还是没有睡!
堂堂秦王被嫌弃了,嬴季哭笑不得。但上下打量一番,不认为霍清流主动想与他luǒ诚相见,那么真的就是自己硌到他了。会是什么呢?然后目光落在腰上那串青玉组佩上。刚刚把人往后搂的时候,并没有留意组佩随着身子倾斜搭在了chuáng上,这时正好被霍清流压在身下。
“罢了,罢了!”
嬴季命人宽衣,但chuáng上那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秦王根本不存在。简直被无视到了极点,嬴季心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但并不生气。
自从在咸阳街头认出庆言之后,霍清流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他,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过自己。仿佛那天咸阳街头昙花一现的相遇,也不过是记忆的水面突然dàng起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待思念渐渐平息下来水面也就跟着静止了。
而自己每天不可避免必须面对的,仍是黑暗中的那个人。
第47章 灭韩伐赵
霍清流一直都知道嬴季有一统六合的雄心壮志,但具体什么时候实施恐怕无人得知。但他根本没有想到,拉开这幅崭新的历史巨幕,却是由他而引起。
在他入秦的第二个秋天,林光宫,韩国质子企图劫持他,事败后韩国公子奉节自尽。
这仿佛成了上天赐给秦国的一个绝佳借口,同样也给了秦王一个发泄愤怒的机会。秦王季冲冠一怒为蓝颜,一道昭命,王氏父子挥师东进,彻底拉开了秦国征战四方的序幕。
霍清流入秦第三个秋天,捷报传进秦宫。
据说秦军攻打韩国,由于另五国直接做了壁上观,韩国孤军奋战,在孤独与绝望中更加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虽然燕国最终还是派出了一只人数不多的援军,但想力挽狂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王氏父子攻入阳翟,韩王安沦为阶下囚。
捷报传进秦宫那天,霍清流端坐在染炉前,正准备把蘸好酱料的炙肉夹给嬴奭,王宣也没有回避他的问题,算得上知无不言。但他不理解的是,这个时候霍清流居然还能记得韩奉节,然而他还是如实说了:“韩王已自尽,大王命奉节与其同葬一冢。”
也算言出必践了,霍清流想,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凉凉的笑意。也许不久后的一天,秦国铁骑也会兵临衢州吧!
攻下韩国,王氏二人着实花了一些时间把“战利品”带回咸阳。至于阳翟留驻的秦军则由内史腾暂时统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