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5)
反倒是他身边那个清秀的小太监,总是时不时带着探究往我这边瞟。我只当错觉,并未在意。
抽查功课自然是顺利过关,一字不差,连师傅都又惊又喜,真当自己让我这颗铁木开花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时洵虽然也只是带着些许嘉奖之意微笑望着我,但那眼神中的深意我却看不明白。
但我很快就明白了。
散学后,徐熙拉着我道:“九殿下,你既有这本事,为何偏要日日被先生说教啊!”
我在心中冷笑他的愚笨,横竖我都是异族天生的顽劣不驯了,学得好了不但无人真心为我高兴,指不定还要横遭无妄猜忌,何必自找苦吃?
我推开他的手,边走边讥讽道:“师傅们的说教在我耳中简直如聆仙乐,我偏就爱听,不可以吗?”
徐熙又道:“我我、我把全京都府的柏琴都给搜罗来献给殿下!”
我道:“我要那么多琴做什么,不过是我母妃说没有柏琴,舞都跳着不得劲儿罢了。没有下次了,待你把柏琴拿来,就练练筋骨准备挨打吧,我再不需要什么了。”
徐熙急得连语调都高上去了,道:“殿下你就每日背一篇吧!”
我忍不住发笑起来,道:“放屁,那和真学有什么区别?不背不背,别说是你,哪怕是父皇,太子哥哥来劝也是一样!”
余音未落,徐熙“噔噔噔”倒退三步,一脸惊惧地望着我身后。
我心下一沉,只不回头,强笑道:“唉,咳,学文做文章嘛,学的人多了,少我一个不少,我还是在骑射兵法上下下功夫,以后才好给父皇、给太子哥哥鞍前马后,征战沙场!不说了!我去练武了!”
我闷头只往前走,打死不敢回头。
走了三五步,才听身后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站住”。
我心里巨颤,缓缓回过头,只见谢时洵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我忙躬身行揖:“太子哥哥安。”
我只敢盯着他的靴子,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谢时洵道:“九弟用过晚饭后,来东宫见本宫。”语调平稳,却透着一股清冷寒意。
那后来……后来……
我的好日子就在那一天,到头了。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只叹往事悠悠君莫问,槛外长江空自流。
正出神间,有人拉着我的前襟将我狠狠提起,只见谢明澜咬牙切齿道:“原你也知自己是胡闹!谢时舒,你看看你现在吊儿郎当东倒西歪的是什么样子!”
被这寒风一吹,我只觉周身冰冷彻骨,时值雪夜,我又累又冷,又及思顾到太子时洵与我的一些旧事,心境更乱,只想早日打发了这里。
于是,我不由渐渐放软口气,一边覆上谢明澜的手腕,一边叹道:“陛下,莫要生气了……倘若为臣这等无用之人气坏了身子,何苦?臣又该如何自处啊……”
谢明澜的手腕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我正纳罕,却见他眼圈微微泛起红,细看之下,盛怒中竟有三分关切一分委屈。
我这侄儿,真是随他爹一样,心思难猜。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终是渐渐松懈下来,放开了手,生硬道:“若你再对朕如此无状,定依法治你,可记住了?”
我敷衍地又抚慰了几句,他虽不做声,但是神色终归还是好看了些,甚至还唤程恩取了件大氅给我披上。
程恩顺便请走了太子时洵的灵位,我本有心问问“你为什么把你爹放养心殿”后又觉得言多必失,也就作罢。
若是这场闹剧截止到此处,我倒也算全身而退了。
偏我告退时,谢明澜忽道:“以后断不可再去那些腌臜地方了,可记住了?”
我道:“臣遵旨。”顿了顿,又道:“——既如此,可否求陛下开恩,将君兰除去贱籍,编入正户?”
此言一出,谢明澜还没说什么,反倒是程恩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见程恩急得满头满脸,直冲我摇头,我正疑惑间,谢明澜突然喝道:“你若有话要说于九王,不妨现在去说!”
程恩顿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见谢明澜脸色铁青,我道:“当臣没说,臣告退。”
谢明澜立了半晌,胸前起起伏伏,像是压抑着什么般,忽转身便往殿内走去,我正与程恩交换眼神,忽见他猛地回身,俨然一副气急模样,颤抖着指着我,大喝道:“把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绑了!杖责八十!现在就去!”
程恩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哭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九王爷之前落下病根,身子太弱,再禁不起大刑了!陛下三思啊……”
而我看着眼前这风云突变,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