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番外(127)
额头泌出的冷汗终于滑了下来,挂在我的眼睫上欲坠不坠。
而这仅仅是第一天的第一个时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如何撑过这十五天。
谢时洵仿佛对我了如指掌,每当我的意识逐渐散开,便必定有一道疼痛加诸身上,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竭力抬眼望去,只见被束缚在铁链中的双手握得太紧,已爆出了几道青筋。
这样的绝境中,我反倒被激起了气性,泄愤般用尽所有力气挣动起来,拽得那铁链哗哗作响。
回应我的,是又一道灼痛捎上我的颈侧。
死寂中,我忍了许久才勉勉强强咽下那疼,恍惚间,却觉口中一股血腥味道蔓延开来。
我忽然嗤笑了起来,讥讽道:“谢时洵,按你这法子,怕是我还未戒掉阿芙蓉,先被你打死了!”
谢时洵停了停,平淡道:“不过是皮肉伤罢了,离死还远了些。另外……”
身后响起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我的下颌猛然被鞭捎拨转至侧,他强迫着令我望向他,一字字道:“谁借你的胆子,敢直呼我的名讳?”
我确有一丝胆怯,却抵不过背后疼痛燃起无名火。
我又想笑了,可是背后的鞭伤实在太疼,最后大概是露出一个扭曲的神情,依旧道:“你我兄弟都搞到床上去了,比起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我唤你名讳这等细枝末节又算得什么?!”说罢,我仍觉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你说呢,太、子、哥、哥。”
谢时洵的眸子忽明忽暗,他凝视了我半晌,抬手将我唇边的血迹抹掉后,才道:“老九,你的性子未免太烈,而且烈得不分时候,越是处在劣势,你越是要激怒旁人,日后这个性子要改。”
我赌气偏过了脸,道:“是么,可惜我的命太贱,年年月月都处在势必人强的境地,连嘴上便宜都不许我讨的话,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谢时洵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去。
几步足音一停,我便觉背后燃起较之方才更为猛烈的疼来。
一道叠着一道,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只觉后背皮肉要被撕裂一般,方才要不容易咽下的痛感又被激发出来,我闷哼一声,几乎气急了,强自忍着最后一丝耐性,大声道:“好,你要打便打!横竖你打我这么多年了!但你……换,换个行不行,我讨厌鞭子!”
鞭子总让我想起谢明澜,一想到这个人以及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烙印,我就再也按捺不住从心底涌上来的凶性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鞭落在背上。
谢时洵冷道:“小畜生,由得你挑么?”
我顿时气懵了心,怒吼道:“我不是!若我当真是畜生,是狼是虎,我早在那日一刀割断谢明澜的喉咙了!你可知有多易如反掌!”
一片寂静中,谢时洵停了手,我回头望去,见黑暗中一个浅淡的身影扶住桌角,咳了起来。
我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喘息,见他这番模样,意识逐渐回笼,我紧张地望着他,道:“太子哥哥……”
恰在此刻,只听“咔”的一声,我与他不约而同地望去,见是计时的欹器发出的。
谢时洵望向那处,抚着胸口缓缓站直了,慢慢道:“这一次发作的时辰过了,你做得很好。”
我心中骤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是本能般道:“太子哥哥……”
他走过来为我解开手腕的束缚,我就势扶住他,道:“我……我不是有意……”
谢时洵一手推开我的脸,道:“至于旁的账,下次与你清算。”
第20章
半晌后,我趴在床上,盯着床头的一粒灯光发怔,直到一阵清凉涂上我的背部。
谢时洵的气息很是浅淡,却又似沁入了我的每寸身心。
我抱着枕头,将脸偏了过去,不肯看他。
视线所及处,厚重的窗帘泄了一丝春光进来,我没来由的想,今年的春天真的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春天。
说的是“最”,可是我又回忆不起之前的春天是何等样子的。
这十年中,我似乎被独自被留在那个深冬。
鼻尖一酸,我埋进臂弯中,将眼中若有似无的雾气蹭掉了,虽不看他,却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在床板上胡乱划过,摸到他衣袖的一角,便停住了,紧紧攥了起来。
谢时洵任我抓着,一边为我涂药,一边慢慢道:“你仍在记恨明澜打了你么?”
我闷闷道:“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他是你的儿子,我……我早就……”
狠话还没说出来,屁股上先挨了一巴掌,我闷哼一声,捂着屁股,更觉消沉了。
谢时洵道:“死不悔改的小畜生。”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明澜也好,苏喻也罢,他们都对你百般纵容,明澜落得险些养虎自啮的境地,你只是挨了他的一顿鞭子,却记仇到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