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番外(31)
俗言道,人无远虑,必存近忧,世上总无齐美之事!穆昀祈身上的余毒是渐清,然忧虑——无论远近,皆还难少。远的不必说:邵景珩至下对出兵一事避而不提,药人一案亦无进展;说近,李通李巧儿皆不见踪迹,荀渺生死不知!而除此,细微的烦扰也不少,日日服药算一桩,另则……
“你拦我作甚?昨日说不可带剑,我当下带剑了?还是提刀了?”吕崇宁的声音破门闯入。
才抚上琴弦的手一顿,穆昀祈苦笑:又来了!
“郎君未醒,不可搅扰。”另一人的声音,沉稳不容质疑。
“平日郎君未初便醒,此刻已近未正,你未尝入内一探,都不知郎君是否须人伺候,便自断言,岂非渎职?”吕崇宁据理力争。
“一刻钟前我家相公才走,未说郎君已醒,你且等着。”人声依旧冷漠。
“你说等就等,凭甚?”吕崇宁恼羞。
“此地不可喧哗,你再明知故犯,我便要将你请出去了!”即便威胁,那人话音也无起伏。
“曾无化!”吕崇宁直呼其名,不过声音着实低下几寸。
这般下去,恐是远处兵事未起,这院墙之内,一场干戈已然触发!暗下一叹,穆昀祈起身向外,拉开房门。
“郎君!”吕崇宁面红。
与之对峙者转身俯首:“无化失职,令闲人惊扰郎君,请郎君责罚!”
“你……”吕崇宁咬牙。
“好了。”穆昀祈以眼神制止忿忿不甘之人,转向那面无波澜者:“此不怪你,是崇宁莽撞。”
彼者深一揖,未再出言。
穆昀祈转身,吕崇宁会意尾随进门。
听身后屋门关闭,穆昀祈即露不悦:“君子以德服人,次之以理,再不济,也当举止循礼,何以似个莽夫般喧哗启衅,成何体统?”
“我……”吕崇宁几分委屈:“臣有错!然这曾无化明明就是仗势欺人,我乃郎君近卫,且非第一日前来,他却屡屡寻由阻我,难保不是有所图谋。”
穆昀祈睥睨他一眼:“就算这般,又如何?”
“这……”吕崇宁哑然。半晌,默默垂眸:“臣记下了,但只这曾无化不怀恶意,初衷是好,今后我自让他三分。”
“他何来的恶意?”穆昀祈啼笑皆非。抚上额角:“罢了,你只记住,每日前来,莫要无端启衅,这曾无化乍看刻板似块沉木,实则却极通透,并非好惹,否则也不能深得其主信任。你与他相争,占不得上风,还是量力为好,莫要自取其辱。”
“是。”对面人悻悻。
穆昀祈踱前坐下,即转正色:“这两日我让你留意内外动向,可有所得?”
眸光一亮,彼者跨前两步,声音极轻,却清晰:“臣,找到李巧儿了!”一面自袖中摸出一纸团,展开小心呈上。
残破的黄纸上歪歪扭扭几字:黄昏,清风酒店前。字迹模糊,似是情急下写就。
“我已打听过,”吕崇宁话音透几分自得:“清风酒店乃一小脚店,地处偏僻。”
“你答应前往与之相见?”穆昀祈蹙眉:“为何不当时便将她带回?”
吕崇宁露难:“我本想将她带回,然她似乎不愿。”挠挠头:“彼时我徘徊在登仙楼附近,身侧尚有他人,她乔装作乞儿随我走出颇长一段路,装作讨钱拉住我将这纸团塞来。”抬头:“不过这也难怪,遭遇前番变故,她如今自成惊弓之鸟。”
轻叹一气,穆昀祈转过话锋:“今日除此,可有探听到其他?”
侍立者摇头,有些无奈:“探子们已乔装在登仙楼与李通家宅周边潜伏多日,可惜一无所获,看来李通与那干人并不会存此侥幸,应是另有安妥处落脚。”
“荀渺呢?”明知无望,穆昀祈仍不吝多问这一句。
“无消息。”言者沮丧。
穆昀祈轻锁眉头。
少顷。
吕崇宁小心:“则郎君看,今晚我是否……”
穆昀祈颔首:“你自然要去,但须带人同往!”
吕崇宁不解:“然李巧儿并不愿……”摸着下巴:“况且这般,邵经略不就也知晓此事了么?”
穆昀祈苦笑:“你以为当下,还有事可长久瞒过他?”起身:“况且外间危机四伏,李巧儿再伶俐也终究是一孤弱女子,随时可能被歹人寻到而陷险境,而你将她带回,令景珩知晓她身份也是无碍,再如何,他不至对一女子横加为难、严刑逼供罢?”
“这倒是!”吕崇宁眸光一亮:莫说女子了,就是那秦柳直,至今不发一言,还不是完完好好待在司狱?眸子一转:“如此说,邵经略,并非如传言那般冷酷无情啊!”
“既知是传言,何以当真?”穆昀祈一声轻嗤,拂袖往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