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已死,有事烧纸(40)
“若是那么简单,又怎能体现纸奉官的职业价值?”
“这种价值,不体现也没什么吧。”
察觉到阿窈依旧颓废的心理,渊法装作不经意道:“这一请愿完成了的话,会有不少人事费用。”
纸奉官的价值没有打动阿窈,纸奉官的奖金却使阿窈萌生了熊熊斗志。
果然穷过,才懂得钱的激励意义。
生前从没有为金钱头秃过,死后轻易的就为金钱而折腰。
“我准备今晚行动。”阿窈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渊法。
————
是夜。
月凉如水。
军营中,灯火通明。
阿窈一只鬼,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进了王戍的营帐,身后跟了一只渊法。
鬼能穿墙,着实精妙啊!
但是她好像奈何不了纸奉庙的墙。
阿窈看着刚刚被自己穿过的营帐的墙布,托着下巴思考。
“纸奉庙虽然破了点,好歹是座神庙,轻易不能穿过。这种人间的普通墙壁,就没有不能穿过的说法了。”
渊法与阿窈前后脚进入营帐,解释道。
营帐中虽留着灯,主人却早已睡下。
阿窈走到王戍的床前。
床上的人和衣而卧,神色中满是忧虑气息。
这就是保卫边关的将士,连觉也睡得不安稳。
那穿得齐整的盔甲,那身边放着的出鞘宝剑,仿佛床上入梦那人下一秒就可以从睡梦中醒来,与半夜入侵的敌人来一场殊死搏斗。
而阿窈现在,要打扰这个人的梦,去救这个人的命。
渊法动动手指,王戍从睡梦中转醒。
后者缓缓地睁开眼睛,已然陷入阿窈为他营造的如梦似幻般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只有阿窈与王戍两人。
阿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王戍手边摸索着些什么。
大概是在找他的佩剑吧!
阿窈露出了一个战术性胜利的笑容。
她改变环境的时候,顺带把王戍枕边的佩剑一起隐藏了。
二话不说就刀剑相向,未免也太猛了。
阿窈说出酝酿已久的开场白。
“这是你的梦里,不必慌张,不必排斥。”
她先前以为,以王戍的多疑,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取得其信任,进行深入的沟通。
谁知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
“三小姐?”王戍看清阿窈的面容,带着一半的惊喜和一半的疑惑,问道。
“啊?”
王戍认出了阿窈,这导致阿窈接下来准备的话述都夭折了。
阿窈仔细想想,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王戍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至少她是没有直接见过王戍的。
对王戍的间接印象,来自于萧睿某日跟她说,他发现了一个习武天才,要向太傅讨要。
联系因果,这习武天才,就是王戍无疑。
但是王戍却认识阿窈。
“之前听闻三小姐病逝,小人还有些不信。那个跑起来比我还快的三小姐,风风火火的,怎么可能病逝了?”
王戍陷入了柔软的回忆中,连声音都不如平常硬朗。
“如今在梦里见到三小姐,怕是不得不信了。”
阿窈更摸不着头脑了。
生前,她一向以一个标准的闺中大小姐形象出现在人前,连走路的步长都是有要求的,根本不敢跑得风风火火。
阿窈怀疑王戍口中的三小姐究竟是不是她。
王戍说得十分自然,不像是试探的样子。
只是联想到白日里,王戍那么小心谨慎的性格,阿窈还是把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说出口了。
“自我有记忆起,就再没风风火火过。而且,我并不认识你,入你的梦,只是为了银屏而已。”
王戍刚刚确实是在试探,现下是放心了。
确认了眼前这个人便是三小姐本人,他惨然一笑。
“三小姐不记得我了,入梦也不是为了我。”
阿窈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但入梦也算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安危。”
“不是说为了银屏吗?”
阿窈逻辑清晰道:“嗯,银屏她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希望能让你能躲过一劫。”
王戍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自嘲般摇了摇头。
“三小姐所说的躲过一劫,是哪一劫?”
“生死劫。”
阿窈停顿,斟酌了用词道:“在这次的战争中,你九死一生。此次入梦,愿你能渡九死而得一生,凯旋归京。”
王戍的视线宛若粘粘在阿窈身上,似是要将眼眸所见的阿窈烙印在心上。
他垂眸,再一抬眼,儿女情长如烟云散去。
“在这边疆沙场上,每一位拿起武器的战士,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若能一捧黄沙掩英魂,也算不枉此生。”
阿窈为那眼神中浓郁的豪气所打动,觉得王戍说的十分有道理。